车轮上的菜园
兰陵被称为山东的“南菜园”。这个菜园不仅因自然恩赐适产蔬菜,它还是一座由车轮承载、不断流动的菜园,是一套库存灵活、周转高速的生产系统,是一片受市场信号刺激极为敏感的农业产业集群。兰陵因“苍山蔬菜”品牌名闻天下,不仅是因为110万亩的大面积蔬菜生产,更因为背后有5万台运输车辆跑全国、30万产销大军买卖世界的支撑。
埋头种菜、抬头看路,将菜园建在车轮上,与市场的脉搏一起跳动,这就形成了中国蔬菜产业中独特的“苍山现象”。
菜园处处通市场
3月末的兰陵,清晨的空气中透着寒意。眼下还不是各类蔬菜上市交易的旺季,但在华凯蔬菜批发市场,7点左右已经聚集了十几辆卡车。农民们用小三轮车载着黄瓜、辣椒在这里询价、过磅,妇女们忙着装袋,收购商们用手机、计算器参与交易。一天之内,这些蔬菜将到达全国各大城市的餐桌。这样成规模的市场,在兰陵有48个。
兰陵的蔬菜每天如此,四季如此,从早到晚,源源不断地从田间直达餐桌。以华凯市场为例,从凌晨三四点到下午两点,都有交易。因为公路交通发达,从这里发往兰陵的主力市场长三角地区不超过8个小时,发往珠三角地区也不到一天。凌晨,兰陵菜农收菜；当天,这些菜就能进入上海人的厨房。从收到卖,兰陵蔬菜不需要入库,不需要第三地市场中转,下了三轮车就上了大卡车,到了目的地就能上货摊销售,中途几乎没有耽搁。“兰陵菜一直不愁卖,就算赶上价格不好的时候,也不愁卖不掉。外地的蔬菜滞销现象,在兰陵几乎不会发生。”兰陵县蔬菜产业发展办公室主任付成高说。
市场处处有老乡
市场咋就对兰陵人高看一眼,优先保障兰陵菜的销售?除了兰陵蔬菜质量过硬,秘密就在于从收购、到运输、到批发、到零售,市场中尤其是在销地市场,到处活跃着兰陵人。在全国各地,正是这支30万人的兰陵籍的蔬菜运销队伍,20多年来与兰陵菜农并肩闯市场。目前,上海市60%以上的蔬菜、合肥50%的蔬菜、南京40%的蔬菜由兰陵人营销。老乡帮老乡,卖菜心不慌。
华凯市场副总经理胡玉财介绍说,来市场收菜的绝大多数客商要么是兰陵人,要么是兰陵人的合伙人。3月25日下午,在兰陵镇南仲村,张付亮正在利源蔬菜种植专业合作社的交易市场等待6万斤黄瓜装车。每天,他要在这里收两车菜,发往浙江嘉兴。19岁就去嘉兴卖菜的他,如今已经44岁了,现在专门在老家收菜,弟弟和当地合作伙伴在嘉兴负责卖菜。张付亮说:“蔬菜要进那边的市场,每车、每个品种都要进行农残检测。这么多年了,老家的菜从来没给俺们丢脸。”正因为彼此信赖、依存,像张付亮这样来自本乡本土的蔬菜经纪人,虽然买卖遍全国,但他们对兰陵地产菜格外关照。伴随蔬菜运销大军的崛起,兰陵建成用于蔬菜保鲜贮存的恒低温库398座,库容6.8亿斤,是目前亚洲最大的恒低温库群,为蔬菜销售提供了缓冲。一批物流企业脱颖而出,上世纪80年代以蔬菜运输起家的荣庆物流,如今已坐上了“中国冷链物流百强企业”的头把交椅。
一个蔬菜产业,不仅支撑了兰陵农民70%的人均纯收入,也带动了相关二三产业的繁荣。年数久了,子承父业、弟成兄业、乡党抱团,形成了遍布广泛、联系密切又不离故土的农民产销队伍。付成高说,像兰陵这样以县为单位,有大量人员从事某种农产品产、运、销的,在国内找不到第二个。
有情有义有胆略
20多年,30万人,让一个市场风险高的行业长期保持繁荣,并在各大城市站稳脚跟,这支蔬菜运销大军的成功,不是无缘无故的。在他们身上,既有山东人重情重义、忠厚淳朴的共性,又有勇敢耐劳、精明能干的特性。从文化的层次上说,这片被鲁韵楚风所浸润的土地,赋予了这支蔬菜运销大军这两种成功的基因。
兰陵人外出卖菜,在上世纪80年代分田到户、农业生产有了剩余后就出现了。当地种植的大蒜质量很好,南方又不出产,兰陵的农民就在农闲时将自己和周边农户的多余大蒜收起来,推着独轮车往南走。走到一地,找个旮旯一蹲,将大蒜以头卖。他们睡地铺、骑自行车闯市场,时间久了,这些人就在当地扎下根来,经营品种扩展到了其他蔬菜品种。
17岁的刘志虎就是推车整整走了40多天,就着大葱和煎饼,闯到了上海。1994年,刘志虎在上海城隍庙市场帮人打杂,一家店铺突发大火,刘志虎带着6个小型灭火器冲进了火场,把大火控制住。事后,市场拿出2万元奖励他,被他拒绝。为了表示感谢,市场拿出一个店铺提供给他,免除3个月的摊位费。这一年,他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后来,因为人品好,一位老板免费提供摊位,让他做起了塑料袋批发生意。靠着努力和聪明,他又从塑料袋经销商转型成为塑料袋生产商,他生产的塑料袋已经占领长三角地区30%以上的份额。
兰陵人作为个体,靠着人品和眼光,在行业里涌现了很多老板；作为群体,靠着团结,在南方打下了一片天。1996年前后,因为面临拆迁,27位在苏州打拼的老乡收拾行李铺盖,要在新的南环桥市场扎根。(下转A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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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兰陵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