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陇军】钟翔:土气息泥滋味
【文学陇军】钟翔:土气息泥滋味
□ 钟红英
读钟翔的书,我在字里行间感觉到一股难以言状的亲切,这是侨寓城市的我久违了的土气息与泥滋味,让我瞬间为之感动,于是阅读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神圣而甜美起来。我想钟翔在写着这些文字的时候,他心中一定是盛着一碗醇厚的青稞酒,那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便在飘逸的酒香中丝丝渗透,积气成云,于是,就有了这部称之为《乡村里的路》的集子。
“乡土情结”“履痕游踪”“柔情慢板”,三辑之中我一眼被文中那如农人深耕、妇人筛豆般的细致与真诚感动,它吸引并打动了我,让我在如丝般的温柔与宁静中度过一个深深的长长的夜:
“到了麦草垛前,随便抽出一把,捏在手里,滑滑的、光光的、溜溜的,觉出不久前打碾时阳光照射、碌碡碾压、链枷击打的迹象来。随着寸雪淋湿,日头暴晒,时间慢慢推移,麦草垛金黄的颜色,渐渐变为灰黑色了。其不张狂的色调,适宜而谦逊地与秋后暗灰的土地、光秃的山川、衰败零落的草森,慢慢融为一体,静静地度过漫长的雪季。”
“太阳高高升起,照遍了山川原野,地面热热的,牧羊人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难受得很,索性脱了衣服,垫到屁股底下。羊毛厚,密密的,热得受不了,一只跟着一只,匆匆跑到这儿,又急急跑向那儿,或钻在崖下,或躲在树阴中,时立时卧,头伸进对方肚下,使劲儿往一块儿挤。如果一直没有乌云飘来,持续炎热,羊不停地攒堆,无法吃草了,只得赶回去。”
这样的文字这样的记忆来自钟翔的乡村体验。乡村里的路平凡、朴素,宽宽窄窄,一些曲曲弯弯通向农家,一些长长短短通向村外,还有一些走着走着便没有了路,一些农人走在路上,随处铲铲,还有一些农人开山挖路,让路越走越远,而墙根下瞌睡的老人则思绪恍惚,他的路,是一条生命之路啊;秋收麦草垛高低错落,远远近近,大大小小,散落在西北大地的田野村落,随着时间的堆移,麦草的颜色如冬日的衰草光秃的山川一样慢慢灰暗,麦草有气息吗?钟翔能闻到,读者也能闻到,我想该为钟翔的乡村生活鼓一次掌,只有将生命真正融入过乡村生活的人,才能有如此细腻敏感的感知体验,就像泥土的芬芳,人间的烟火味,一起都是家园的粒粒因子,让人眷恋难忘。
而炎热天气中热得团团转的羊群、乡野大地嘤嗡飞舞的蜜蜂、随处可见的麻雀、大大小小的土豆、凌厉冷硬的沙石、随风而舞的飞叶和那些为南方人所陌生而又倍感亲切的冬夜里的填坑、堆麦草垛、挖窑洞、晒粪土等等,我无法一一解说,这些东西与我们的记忆有关,与我们的心灵有关,一起都是钟翔散文着意营构的乡村意向,这是钟翔散文的独特气质,让我喜欢。我想也只有内心丰富对生活充满感恩之心的人才能用心细细拾捡,让乡村生活成为一个巨大的“场”,击中人们内心深处的最柔软处。
所以,读着读着,我便把故乡、大地、母亲、根等这些意象叠加在钟翔的散文中,就像古典诗词中的乡村意向,钟翔的散文让人对自然产生呼应,“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但钟翔显然又并不“独善其身”,做远离庙堂、隐于茅庐、放浪于山水的陶渊明,他总是深情地注视他身边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并在惜墨如金的感慨中让人洞悉他对这方土地这方人的无限深情,甚至还可略略感知那一份悠长的悯情,或伤情。
钟翔的老家在甘肃康乐流川的乡下,他在那里生活过多少年我不知道,但知悉他已离开那里寓居城市二十多年。“一个走出了乡村的人,自身怀旧情结,对淳朴乡村生活的眷恋,使我不由得回过头去,对童年记忆里破败而苍凉、温暖而辛酸的一段往事,进行深情地回望和打量,真情地歌吟和抒写”,我想这是现代知识分子一个典型的心理情结,无论有、或从未有过乡村生活经验的人,却都把大地回归当作自己深潜的精神家园。
周作人在《地方与文艺》一文中说,“土气息泥滋味”是乡土文学的魅力所在。对于无根的城市,淳朴的风土民情既是一种抗衡,也是一种文化的庇荫。钟翔如是,一大批现代知识分子也如是。如此,当我一遍遍翻阅这些发表于近三年的几十篇作品,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掘井人,我想钟翔就是西北大地广受欢迎的掘井人,他一镐一镐地把西北农村的点滴意向挖掘出来,展现在暖意浓浓的阳光之下,这一个挥动的背影、一镐土,就是钟翔要表达和完成的意向;而井中的土,需要的是钟翔再一镐镐地深挖下去,让清凉的水慢慢流溢、滋润,从而让更多的绿意充盈西北的沙和土。
钟翔:原名马忠祥,东乡族,甘肃康乐县人,中国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民族文学》《星星》《山花》《飞天》《边疆文学》等刊物,著有《心旅》《乡村里的路》《暗处的光点》《阳光照亮的黄土地》(编著)等,曾获《民族文学》《小说选刊》《中国作家》等刊物征文奖。散文集《乡村里的路》获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现供职于甘肃省临夏州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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