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李国文这就是说张煌言知道这一天早早晚晚总是要来到的

大众日报 2014-12-21 02:32 大字

□李国文

这就是说,张煌言知道,这一天早早晚晚总是要来到的。公元1664年10月25日,也就是康熙三年九月初七日,清政府见这块硬骨头难以啃动,也就死了心,将他杀害于杭州弼教坊。

弼教坊,在宋为官巷,在明为检署,如今已淹没于花花绿绿的闹市之中,成为一个街区。旧衙荡然,遗址难觅,不过,提起这个地名,与之相牵系着的血腥记忆,那是不大容易磨灭的。历史的可怕,就在于当需要的时候,它会出来见证。所以不管隔多少年、多少代,只要中国人的情怀中,尚存气节二字,弼教坊的图腾意味,便起到酵母作用,令人生出惕厉之心。

人是需要一点气节的,你可以怯懦,不可以叛变;你可能沉默,不可以出卖;你可以逃避,不可以无耻;你可以成为一个精神上的矮子,但千万不能以为已是侏儒而扬扬自得。尤其当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面临存亡危机的那一刻,更是如此。张煌言之所以难以忘怀,就是因为他在生死关头,表现出一份难得的壮烈,就是因为与之对比的,明、清之际那些学问比他大的,名气比他响的,资历比他老的,科第比他高的同行,离战火很远,离刀枪很远,离死亡更远,离地狱更远,膝盖就先软了,脊梁就先软了,扑通一声趴下成一摊泥了。当清军豫亲王多铎率部过扬子江,南京城里那些投降派的丑态,正如唐人刘禹锡《西塞山怀古》里所写“一片降幡出石头”那样,令人气殪。所以,张煌言临死不跪,先说了一句:“好河山!”再说了一句:“竟落得如此腥膻!”然后,服刑。天忽大雨,万民哭送,为什么?就是说,中国文人也有能够让人敬服的硬骨头。

很长时间内,弼教坊周遭那些上了年纪的居民,谈论着从他们的前辈的前辈那里听来的,有关这个处决人犯的遗址的传奇。这条常年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每逢凄风苦雨的夜晚,每逢更残漏尽的时刻,会突然间听到大刀片子,跌落在石板路上,哐啷啷的声响,从巷口传到巷尾。那些磨豆腐的小铺,做糕团的作坊,老成的夜班伙计,通常都做充耳不闻状。只有不晓事的小弟,才会从门缝的罅隙,偷偷地瞟出去一眼,那可是相当可怕、惊悚的场面。跌在地下的,竟是一把血淋淋的刽子手刀,与铺路的石板相击,迸发出一溜火星。借这点微弱的光,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身穿长袍,有帽无头,乘云驾雾,冉冉直上。

同时,当地的老人能听得出来,这个人影还喃喃地念诗:

我年适五九,

偏逢九月七,

大厦已不支,

成仁万事毕。

(《绝命诗》)

中国的民间文学,有许多非纸媒记载,口口相传,无稽无考,便具有随意和夸张的演义性,久而久之,以致成为不争的史实。事实也是如此,张煌言行刑那天,天忽然下起滂沱大雨,此乃蹊跷一,于晦暗中,监刑官读完杀无赦的一纸敕令后,刽子手举起那把锋利的刀,尚未触及张煌言头颈时,突然一折为二,叮当落地,此乃蹊跷二。大家无不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凉气。只有坐在椅上等待受刑的他,目光如炬,俨若天神。

这个非常吊诡,不足凭信,但言之凿凿、传说至今的坊间话本,一直盛行。那些讲古的老人通常要这样结论,这把刀砍下去的是这个民族的脊梁骨,焉有不折不断之理?然后反诘:康熙怎么样,不得不让他埋在西湖,乾隆怎么样,不得不给他褒谥祭祀。张煌言遇难之后,当地的老百姓冒死收拾他的遗骸,埋葬于西湖,离岳坟,离于谦墓不远,是因为他写过一首有关杭州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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