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赶年集

农村大众报 2021-02-02 23:49 大字

王洪曦

许是在城市里待得太久了,对于过年的概念似乎渐淡了,但老家鲁西聊城的农村年集,却依然是我人生历程中那一抹永远无法抹掉的红色透明。

过了腊八,因为离过年越来越近,年集变得红火热闹。许是春节前的最后几个大集,市场不再收费,出摊卖货的摊点打乱了往日的秩序,随处可摆摊位,俗称“乱市”。劳作一年的乡亲把赶年集当作过节的扉页,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会在年集上碰面。

20世纪70年代的乡村物资匮乏,杀猪、宰羊、蒸馍馍、穿花衣、走亲戚找朋友这样的活动基本上都是过年才有的,每家需要的东西几乎都是年集上购来,火红对联、各式的年画和大红灯笼……因此,劳作一年的乡亲们对赶年集格外热情。一大早,十里八村通往集市的路上,挑担子的、赶车的、提篮子背筐的,从四面八方向集市汇聚。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戏耍打闹的小朋友、此起彼落的叫卖声伴着人们脸上的笑容,波波暖流般地,汇成了年的滋味。

那时,年集都是在乡镇唯一十字大街的街道两旁出摊,芦苇编织的席子上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就连两旁的树上也挂满了年货。那个年代乡下没有交通工具,好在最远的村子也不过十里八里,大人一般是赶着驴马牛车,方便把置办的年货运回家,而小孩子则成群结伴,嬉闹步行。年集上,人们互相打着招呼,因为十里八村大都是亲戚连亲戚,所以默契地对这份传统的约定心领神会。三里长的年集,你会发现几乎没有一纸的空地,赶集的大人孩子就这样满头大汗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和讨价还价声中小心地挪动缓慢的脚步。那时还是懵懂少年的我,每到年前都盼着放寒假,盼着恣意妄为地赶一次年集。每次赶集,爷爷都会从用布包裹着的纸币里掏出破损的一角钱给我买一串冰糖糊芦和几分钱一本的小人书,紫红山楂被金黄的糖浆包裹,在阳光的照射下给我的感官带来一种莫名的诱惑,舌尖舔一下、那种冰凉中透着的香甜美得不可言状。置办停当的年货拿回家,烹炸煮炖,蒸花糕、炸藕合,当每户房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厨房里有了暖暖的烟火气,这年才算真正的开始。

鞭炮、春联自古以来就是春节的重要元素,印象中的鞭炮市设在年集最南头的洼地里,旁边便是藕塘,想必是考虑到安全,摊位一个连着一个足足有2里多长。北方的腊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可卖鞭炮的人为了吸引人气和显示胆量,大都单衣站到简易的桌子或地排车的架子上,将成挂鞭炮用竹竿高高地挑在空中;胆子大的老把式直接提在手里,随后扯破喉咙喊着每年熟悉的行话:太阳一出红似火,年年卖炮少不了我。老乡,来一挂?看热闹的就会大声撺掇卖鞭的人:来一挂!卖鞭人也很爽快,点燃鞭炮。这边声响刚过,临摊的卖鞭人沉不住气,立马响应,瞬间商贩们会接二连三地燃放,一浪高过一浪,一阵紧似一阵。整个年集就这样在“炮火连天”中度过。

光阴荏苒、岁月如歌。作为地道的鲁西聊城人,我清楚年集已成为故乡过大年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年集包含的是乡情、亲情,还有养我长大成人的泥土气息,是真实温馨的家的味道。而随着岁月的更迭,那热闹祥和的场景仍会引发我无尽的感慨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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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聊城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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