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羊头锅胡同
■临清 孙利
清晨,一场小雨淅淅沥沥,我撑起一把雨伞,来到这里,熟悉地穿过胡同口,向童年走去。
现在一提起胡同,我们脑子里一定会浮现出逼逼仄仄、青砖灰瓦的影像,这就好比一提到蜂蜜就让人想到甜是一样的道理。眼前的情景也确实如此:天和地是灰色的,砖和瓦也是灰色的,临街的墙几经风化,几经修补,刷过黑灰、白灰,再过几年风雨又把黑灰、白灰胡乱地揭下来,形成一片斑驳的杂色。
胡同清幽,早起的人们偶尔从我身旁而过,骑车的、步行的、领着孩子的、端着早点的……我走在这里,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因为我就出生在这里。
姐姐叫大燕,胡同里的长辈都顺着年龄喊我二燕。虽然说我是女孩子,但小时候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他们都称呼我为“小飞侠”。我可对得起这美称,因为我身体瘦小灵活,爬房、上树、追狗、撵猫无所不能。
我撑着伞,慢慢往前走,哦!老伙计依然健在。
老伙计是一棵槐树,它历经沧桑,已50年有余,深褐色的枝干苍劲有力,如狂龙巨蟒般盘旋着,挣扎着伸出枝叶,争先恐后地汲取雨水的滋养。
树下,有一些石凳,已经被老伙计的腿踢得歪歪斜斜,显出一副颓败之势。当年这可是一个好地方,大人孩子必争之地。我手扶树干,沧桑握在手中,硌得生疼,不过隐约传来一阵童声: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让我倍感亲切。
我家这个胡同叫“羊头锅胡同”,为什么取此一名呢?听说是很久以前这胡同里有一半的人家宰羊、卖羊肉。
胡同不宽,不到一丈。再往里走,就是我家。我家有三间北屋,两间东屋,一间西屋,院子不大,种了一棵榆树。
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上班,家里老是没人,每天放学,我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扔下书包去碗橱里掰半个馍馍,一边跑一边咬,一眨眼就没了影。这里的胡同是大胡同套小胡同,就像迷宫一样,我是逛到哪家就在哪家玩。到了傍晚爸爸妈妈下班回家,看到家里大敞着街门,然后就是一嗓子:“二燕……”此刻我无论在哪里,妈妈的声音总能顺着牛肠般的胡同传到耳中。我呢!也很厉害,甭管在谁家,随着妈妈的第二声刚起,我定能“嗖”一下出现在跟前。
轻轻推动自家大门,却怎么也推不开,看看四周,也就放弃了,因为我害怕一使劲连门框都被推翻了,只能透过门缝往里瞧。只见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榆树也已经衰老,低垂着枝条,一副与世无争、无奈于现状的样子。为了避免伤情,我想转身离开,不小心却看到了另一种情形。
我家对门原来住着胡同里年龄最长的长者,姓钱,胡同里的老老少少无论大小都称呼他为“钱八爷”。如今也是大门紧闭,估计早已过世了吧。
说起这位钱八爷,我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长着一副古铜色的面孔,尖尖的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个子高高的,宽宽的肩,经常穿着青布上衣,灰色的裤子,头上还包着一块雪白的毛巾,这身打扮远远地瞧着就像陕北老汉。
钱八爷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以养羊、宰羊为生。他为人和善,尤其对我们胡同里的孩子们更是亲上加亲。钱八爷每次去集市上卖完羊肉,都会把剩下的羊骨头炖上一大锅,然后站在胡同口左手拿着铁盆,右手持着擀面杖用力敲打“哐哐哐”一阵乱响。
我们这帮孩子一听到这动静就知道钱八爷又在召唤我们啃骨头了。我是这胡同里的“小飞侠”,此刻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逾墙逾舍、敲门砸窗召集一帮孩子,饿狼般窜到钱八爷家里。你一块我一块,围着大锅啃起来,真是大快朵颐。钱八爷呢?他早已眯起了双眼,蹲在旁边,一边装着烟叶,一边瞅着我们。
如今30多年过去了,已物是人非,不过,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故事,都有记忆。
雨依然在下,每一声的滴落,都是一段故事开启的声音。这一身洁白即便有雨伞的庇护,也依然淋湿了不少,以至于变得和周周的颜色相差无几,我似乎消失于此了。
新闻推荐
本报讯(记者陈金路)近日,《大运河(聊城段)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实施方案(征求意见稿)》出炉,方案明确以聊城段运河为纽带,以东昌湖、...
临清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临清市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