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苹果园 土地有深意
□ 周渝霞 （成都）
清晨的一抹阳光打在百灵山顶的时候，卫城早已醒来。原野上是袅袅的炊烟，成片的苹果园沉醉在黛青色的氛围里。
再一次回到这片土地，有一种想融入的意愿。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那些渐渐老去的青春伙伴，那些由良田改造成的苹果园……时间在流逝，见证了这里40多年的变迁。
一早，琼姐给家人做了荷包蛋，用米易的砂糖制作，口感不错。
琼姐算是我的闺蜜了，当年知青时代相识的时候不到20岁，大我1岁。后来我成了她几个孩子的干妈。今年她家养了四头猪、一群鸡。每年春节，她的生态猪、放养鸡总是我家餐桌上最好的食材。
徐家的土地早已经全部种上了苹果，还间种了辣椒、沙参。立夏前后，苹果树已经挂上了拇指大小的果子，密密的、小小的。在这里，人们在苹果花开时节要开始疏花，留下朵大健壮的花朵，挂了果以后还要开始疏果，这是工作量很大、技术含量较高的活路。每一亩地的苹果树需要2-3天才能完成疏果，抛出边角料，东哥和他的父亲在院子里还要疏果近20天。今年5月，徐家的任务就是在十几亩地里进行疏果和防治病虫害，期间还要放水灌园。
东哥是这片园子的主人之一，高校毕业后，他在省城打拼，在一家世界500强企业干了几年后，最终还是选择回乡自主创业，回到盐源卫城罗家村这片土地上，和他的兄长涛哥一起侍弄苹果。在他看来，替人打工不如为自己打工，城里生活固然方便，但未来的潜力还是在农村。
树下蹲着的徐父和这片土地上的广大老人一样，没有退休之说，上了年纪，还得在地里忙碌。徐父从来就是一普通农民，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木匠活，家里的桌椅板凳都出自他的手，尽管算不上精致，也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年轻的时候他也常在外面做木匠活，补贴家用。
徐父一早就到园子里忙碌起来，把那些病腐烂的树枝分成短节，码在园子边上做柴火。改革开放40多年，盐源罗家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徐家也是。这个平凡的人家，经过多年的奋斗，如今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儿女们忙公务的，忙教育的，忙医疗的，忙农事的。好不热闹。而琼姐在忙农事的同时还带着孙女们。
苹果花开很是好看，粉红色的，每朵花都在极短暂的时光里把自己最美艳的一瞬留在了百灵山下的果园。花开后，密密的果实就开始用纯粹的绿色回报园主。但如果任其自然发展，这一束枝上的苹果会长成李子大小般的果实，所以人们会把这一束枝上的5个或6个果实疏剪得只保留两个，甚至一个。
吃了很多年的苹果，我第一次参加疏果的劳作，拿着一把长型尖嘴的剪刀，面对满树的果实不知如何下手。看着那些珠玑般的小果，心痛得不行，似乎都想留下。
东哥在一边说：“干妈，你不能心慈手软，不然，果子留多了长不大，最后卖不起价，或者根本无人买。”疏果，竟也疏出了我许多感慨：疏果真的如人生，你在意太多，留念太多，你便失去更多。得失之间，在于一种选择，去劣存精，去柔留强，这样，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觉间，已经是午饭时间，穿越苹果园，回到房间吃饭。饭后，便沿着这条苹果大路去曾经下乡的四队。我是四队知青点的原住民，44年前离开的时候，记得已经栽种了几棵苹果，后来分给老队长的二儿子朝海，似乎还有树。现在他们又有了新家，这里就显得有些寂寞了。但最为寂寞的还是房后那片空地，似乎永远在讲述那个牺牲的剿匪团长的故事，他还是我的本家——周培成。
四队的苹果园靠近清水河一带。人们大多在疏果、防治病虫害，淹没在绿色的树林里了。原四队队长赵连福的闺女赵吉秀，正在修建新房，她说还记得我的名字，还说她爸爸的耳朵聋了，她的房子是请舅子帮忙来修的，自己在那里打杂。盐源苹果基地罗家村，有着天下苹果第一村之说，在这里，人们靠苹果致富，无论是四队、七队还是十一队，修房子、买车子是常态，家家有新房，户户有汽车。
沿着果林转向清水河刘朝龙家。和朝龙大哥又是两年未见，寒暄，进屋，在一间小杂物间坐下。嫂子张芝蓉在剥胡豆，说是今天在地里忙的人们要回来吃饭。他们有三个儿子一个姑娘，姑娘远嫁洪雅，除了卖苹果还种茶。大儿子刘军在搞苹果产业化销售，今年他还有一个重要的收获，他种植开发的100多亩高原红李子开始挂果，预计收入可观。
卫城的苹果园在清水河两岸连成片，在北山连成片，在小高山、百灵山脚连成了片，这符合盐源的开发战略。苹果基地以卫城为主，卫城则以罗家村为核心，罗家村有着“西南苹果第一村”的称号。果园的馈赠不仅仅是苹果，还有红得令人心动的辣椒，以及花椒。人们习惯把花椒栽在苹果园的边上，既发挥了栅栏的作用，也收获了花椒。盐源的花椒因为海拔高、生长期长而质地优良，是花椒中的上品。当然，每年的徐家花椒大多会被寄到成都，让我和亲朋好友们分享，这一分享就是40多年。
整整一个下午，从清水河到罗家村，我们沿着硕大的苹果园转了一圈，回到徐家，家里正在进行自助式烧烤，这可是我见过的最正宗的家庭烧烤，正宗的蒸子饭，还有味道鲜美的黑香猪，自制的若干调料，烤肉的浓香在园中久久不散。
居家和玫瑰在一起，青瓦和鲜花在一起；太阳和月亮在一起，希望和土地在一起。
苹果园深处，土地真的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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