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子诗:音乐的自由生长
沉思、冥想,莫西子诗的音乐具有很鲜明的民族特色。
莫西子诗经常到大自然中汲取灵感。
莫 西子诗的第二张唱片《月光白得很》封套。
凉山彝族音乐人莫西子诗。
□文/何万敏 受访者供图
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把许多人的生活节奏都打乱了。莫西子诗也不例外,春节回西昌后被迫滞留了几个月,很长一段时间哪儿也去不了,许多演出也纷纷取消了。只是音乐停不了,似乎双手永远都拿着一把吉他,纯粹的音符或旋律就从指尖流淌出来。“音乐是很美好的东西。大部分人对音乐应该没有抵抗力吧?”他仿佛问我,却自顾顺着话题,“凉山人对音乐有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有人说凉山人出去都是去唱歌的。”随着疫情得以有效控制,莫西子诗的音乐活动重新启动。先是参加知名音乐人高晓松发起的《相信未来》线上义演;9月,与知名民谣歌手朴树、叶蓓等参加“天籁音乐会”云直播;此前的8月在上海文化广场参加“寻谣计划”音乐会,在记忆中的歌谣里,找寻属于音乐与生活最纯粹的声音。
现在多数时间,莫西子诗在北京忙于第三张新专辑的录制。“如果算上创作,这张专辑已经准备一年,”他介绍整个国庆节都在录音棚,“10首歌,以汉语的居多。”
“音乐,它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莫西子诗说。
吉克隽逸的“阿杰鲁”
词曲均出自莫西子诗
莫西子诗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原野》,2014年9月发行。专辑中的12首歌全用彝语演唱,以原生态的音乐意境为主轴,民族色彩重于文艺色调。“原野在我心里是一个非常自由、富有想象空间的状态,一种自由的精神状态”,他提炼整张专辑的主旋律就是“自由、原始、狂野”。
此时,距他在央视节目《中国好歌曲》迅速走红,才几个月。节目中,莫西子诗用自己独特的创作征服了现场的导师,由俞心樵作词的《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被他那种欲罢不能的曲调和演唱,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多人开始追捧这首歌,同时也追捧莫西子诗,形容他的音乐状态具有“前所未有的随性”。
如果谈到成功,其实还要早。另一位来自凉山的彝族歌手吉克隽逸,当年一曲成名的《不要怕》(彝语“阿杰鲁”),词曲均出自莫西子诗。“那是我写的第一首歌,”他对2008年的创作过程依然记得清晰,“旋律只要是成型的一个调调的话,就会慢慢沉淀在脑子里面;就像背一个东西一样,你会下意识多去弹几遍,旋律完全凝固在大脑里边”。那时他不会五线谱,简谱也不会,完全是强记下来。彝族年的一次朋友聚会,他唱了这首歌。音乐人奥杰阿格对他说,给我唱吧;瓦其依合后来找他,开始第一次完整地编曲制作,精心录制后,收录进其个人专辑《黑鹰之梦》里。
“以前的歌几乎都是一气呵成,基本上很少改动。但现在,我会慢慢打磨,也挺有意思的。”谈起音乐创造的变化,如今的莫西子诗对自我的要求更高,“因为有些东西是灵光一现,有些东西可以慢慢去打磨会更成熟,从艺术的角度它会更完整。”
原野上成长起来的音乐人,肯定更看重艺术的原生性,以及作品给予人的独特感受。莫西子诗特别喜欢在他的音乐里,添加民族音乐的元素,一个鼓,一支箫,或者一根竹笛;他还喜欢用彝语来加以表达,并不会在意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听懂。他坦率地说:“我也知道很多人听不懂,少数民族语言,音乐风格又有点怪,但是我希望能够在某种即兴的东西里面,大家能够随着音乐去想象,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尝试。”
并非科班出身
音乐天赋可能与生俱来
有一种无师自通叫天赋。并非音乐学院甚至音乐专业毕业,不会写谱记谱的人,偏偏成为音乐唱作人,如果不是上天的眷顾,那一定是大地的慷慨馈赠。“这段时间在西昌很舒服,因为能够经常去大自然的环境中,感觉跟大地连接起来一样。”莫西子诗把在凉山的安静与在北京的忙碌两相比较,“这是两个极端,人太舒服了反而会滋生惰性,就不用再想创作;放在北京,每天都是快速的节奏,大家互相学习,互相竞争,互相激发。”
接续“音乐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话题,他铺垫出大背景“凉山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彝族传统音乐包括乐器各方面,婚丧嫁娶时候都能看到,这对我们来说不是音乐,而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认为的音乐,是当时港台的流行歌曲;以后才听到约翰·丹佛、鲍勃·迪伦、卡朋特,很不一样的东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莫西子诗读初三时,凉山民族中学邀请“山鹰组合”到校园演出。“三个小伙子特别帅,和声一出来,太好听了。”音乐的种子不经意地播种于心田,恰好高三的一位兄长弹吉他,“那个时候,整个学校只有一把吉他,我们天天跟在他后面,吵着要他教,几个人每天只能摸几下。”快乐的校园时光,溢彩的青春飞扬,很快师兄毕业离校。“同学中有一个家庭条件好,他妈妈给买了一把;
但是因为弹吉他,成绩一落千丈。有一天他爸爸开一辆吉普车,从车里下来,直接走到寝室,把吉他拿过来,一脚踩碎了。”从初三到高三,莫西子诗基本上学会弹吉他,以及几个简单的和弦。
在州民中学会的,还有日语。日语老师是个日本人,“他做事特别负责任,讲课也特别幽默,所以我们学生深受鼓舞,日语学得还不错。”
上初中那会儿,限于经济拮据,莫西子诗根本不敢想拥有一把吉他,攒一点零花钱买了第一盘音乐磁带。约翰·丹佛的乡村民谣深入人心,《乡村路带我回家》《高高洛基山》百听不厌。莫西子诗的家乡也有一座螺髻山,他后来写了《螺髻山》收入第一张唱片里。
莫西子诗1999年考上西昌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参加公务员考试差几分,成了社会青年,“没有工作,不知道做什么,天天混日子”。后来学了两年日语,到上海的一个外资企业当日语翻译。在上海,他喜欢看演出,去地摊买打口CD;听说北京的演出更多,又辞了工作到北京。
2007年“北漂”,梦想和现实完全不同,只能找到一些零碎的工作。日子艰难,天天吃大饼。“是很干的那种,就着一根黄瓜。”
直到凭感觉写出《不要怕》,开启崭新的音乐历程。
学习的空间非常大
需要不断完善自己
莫西子诗签约的经纪公司名为北京草台回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2018年6月,他发行第二张专辑《月光白得很》。11首歌,音乐样式十分丰富。“签约公司相当于企划,公司会给我任务,我只搞创作。”莫西子诗介绍。
当原创音乐受到新媒体的冲击使得音乐人普遍抱怨市场难以为继的当下,莫西子诗却表现出谨慎的乐观,如此气质,或许来源于山野的淳朴,或许来源于纯真的性格。“不同的时代各有利弊。比如1990年代,一个人可能出一张唱片,根本不用宣传推广,就成了名人、名家。现在是新媒体时代,千千万万的歌曲、各种艺术五花八门混在一起,要脱颖而出确实很难,反过来说也有很多机会,因为信息很发达,只要你的作品够好,总会出来的。”
支撑观点的现象,他也看得清楚。“现在听歌的人比过去多,你看每一个年轻人都戴着耳机,走个路全部戴着耳机,都在听音乐或者在做什么。这个市场应该还比过去更加广阔。”莫西子诗观察同行,“做得好的人,在网上的版权收益还是挺好,尽管是极少的一部分。”
莫西子诗的团队有9个人,通常情况下,一年有几十场演出。“整个运转是没问题。”他感慨,“我妈以前经常说我,像个半罐水一样响叮咚。我确实是个半吊子。学习的空间还非常大,需要不断去完善自己。”
与莫西子诗今天的谦逊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早就领教过鲜亮的“高光时刻”:《原野》在第15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上,9项提名、3项获奖。《月光白得很》获得豆瓣阿比鹿年度民谣唱片、台湾金音最佳创作奖、第二届雅克·藏羌彝原创音乐盛典年度最佳专辑奖。
有大凉山的阳光与月光照耀,莫西子诗和音乐,万物自由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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