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书法的原则其实和做人做事的原则是相承相通的练习书法

成都商报 2014-04-12 07:44 大字

书法的原则,其实和做人做事的原则是相承相通的。练习书法曾经是每一个受过教育的中国孩子的必修课程,这些字不仅构成他们今后理解世间万物的智性基础,一笔一画之间还涉及一种作为中国人的核心价值观的构建。所谓“规矩”、“藏锋”、“欲左先右”……正襟危坐的坐姿本身,就是学习一种对文化的态度。

我们走访成都的几代书法家,从他们习字的过程中,领悟他们的为人处世之道。

谢季筠

一个人的内在修养

透过字是看得出来的

字的内涵,其实就是人的内涵。他说,这是因为字和人一样,也讲究骨、肉、血、精、气、势,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修炼,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

人人都叫他谢季筠,他的名片上也是这三个字。

其实,季筠只是字,苍林才是他的名。“古人都以字相称,直呼其名显得不礼貌。”他笑着解释,笑容背后是他对古时文化传统的坚持,就像他一直保持着每日临摹字帖的习惯,从垂髻到古稀。

提笔练书法,他最初是不愿意的。“小孩子都想玩,谁想天天关在家里写字啊!”

父亲谢尊三先生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每天早上上学前,谢家兄妹9人,还有父亲兄弟姐妹的孩子,都要去父亲的书房,在父亲的监督下临摹字帖,大年初一早上亦雷打不动。谢季筠回忆说,不论他们想出什么借口,父亲都只会淡淡地说一句:“先写完字,我们再说其他事。”

练字时,父亲奖惩分明。他说,父亲摘来棕榈树的叶子,平常拿来驱赶蚊虫,但如果谁姿势不对或开始敷衍,父亲就会用叶柄狠狠地抽在那人的手上。可谁写得认真,谁写得好,父亲的奖励也是出奇的高———“他给5分钱呢!那个时候,4分钱都可以吃一大碗面了!”

父亲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要勤练字,谢季筠也没有问。师从清末翰林陈荣昌的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所以他一直觉得,人,学写字,就和学拿筷子吃饭一样正常。

因为精通文墨,父亲在他们所居住的雷波县被尊为一方人物。遇到节日或婚丧嫁娶,上门求字的人络绎不绝。“有人来求对联,先裱好了,再请父亲题写。这可不得了!”说起60多年前的场景,已经70岁的谢季筠依然面露崇敬,“如果没裱,写差了,重新拿纸写就可以了。裱好了,写差了,就得赔人家装裱钱。”

县上开大会,也特地来请父亲写横幅。有一次,父亲把7岁的谢季筠带到县上工作人员面前,说:“让我儿子来写吧。”工作人员面露难色:“谢老师,我们可是专程来找你的。”父亲笑笑说:“没事,让他先写,他写不好,我再写就是了。”谢季筠回忆说,自己搬了一个小板凳到父亲的书桌前,战战兢兢地站上去,拿起父亲的笔,按要求用隶书写好横幅。“他们都很惊奇,因为没想到年龄这么小的孩子,字可以写成这样子。”写完字,工作人员还特意牵着他去街上买了糖果作为感谢。父亲很高兴地说,这可是你第一笔稿费,得好好珍惜呀!

这些点点滴滴,让年幼的谢季筠产生了一个懵懂的印象:写好字,不管年龄大小,别人都会高看你。后来,他才逐渐明白,人们对书法的尊敬,实际上是对文化的尊敬。

“一个人,他的内在修养有多高,透过字,是看得出来的。”他说,年轻时,自己不懂这个道理,“觉得只要字写好看就行了,追雄奇、求华丽”。但看到这样的字,外行啧啧称赞,内行却往往不以为然,“因为从中看不到你这个人的内涵,只是一个单纯的炫技者”。

字的内涵,其实就是人的内涵。他说,这是因为字和人一样,也讲究骨、肉、血、精、气、势,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修炼,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

在他看来,临摹字帖是一种修炼,它让技艺日趋成熟。

阅读也是修炼。“你肯定要对中国的文学、历史、哲学都有所了解嘛。”他说,举个简单的例子,“‘大江东去\’很多人都喜欢写,但你如果不知道它讲的什么,蕴藏的历史背景是什么,诗人当时身处什么环境,抒发的是什么感情,写出来的字就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出那种情感。”

而修炼永无止境。“书法就像百尺高楼,身处哪一层是有区别的。别看古代人都写毛笔,按理说人人都该是书法家,但最后被称为书法家的,又有几人?”

谢季筠:国家一级美术师、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书法家协会培训中心教授、多所高校客座教授 

汤文俊

书法不单纯是写字,

更是做人

如何从“抄袭者”转型,朝“书法家”靠拢?汤文俊回答说:“书法不单纯是写字,更是做人。阅读百家以修身,淡泊名利以静心。”

2013年,四川省第二届书法创作“谢无量奖”举行。“这个奖五年评一次,每次只评一人,含金量非常高。”四川省书法协会常务副主席戴跃对记者说。而这一届的“独苗”,正是来自金堂的汤文俊。

和很多人年幼开始练字不一样,10多岁才开始握笔的汤文俊算得上是半路出家。“我最初是学画画的。”之所以走上书法道路,他说,只因为一部叫《斗鲨》的电影。“影片开始,片头出来两个大字,我觉得这两个字非常漂亮,那段时间就像入了迷一样,一有时间就去模仿写这两个字。”

喜欢上书法的汤文俊开始到处找字帖和名家作品来观摩。但当时受条件所限,很难见到珍品。急得抓耳挠腮的汤文俊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很多寺庙、公园里都藏有名家作品,一到周末,我就到这些地方去看”。那时的交通并不如现在这样四通八达,为了去新都碑林看杨慎、董其昌等宋至清近百名家的碑刻,他足足在公交车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最远的一次,他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广汉,只为一睹房湖公园里名家字画的风采。

朋友都说他痴了,因为和他说话,他常常会走神,朋友仔细一看,他的手正在大腿上写写划划。“忽然有感觉,就想写字。”他不好意思地对记者说,因为和记者聊天聊到中途,他这个老毛病又犯了。

学习书法两三年后,汤文俊的作品入选了四川省中青年书画展,周围的家人朋友夸他字写得真漂亮,他也颇为自得,觉得已经学有小成。但在一次书法品鉴会上,一位老书法家看到他的作品,摇摇头,只说了两个字:“野道!”

“野道,就是说你没功底。这对一个写书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事隔多年,汤文俊依然记得这两个字给他带来的冲击。他夜不成眠,愤愤不平地想,你凭什么说我没功底?

如今的他再来思考这个问题,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那个时候很肤浅,觉得字好看,写得和那些名家一模一样就行了,没有对文字所蕴含的文化内涵有深入思考和研究,没有创新形成自己的风格。说穿了,就是一个抄袭者,人家为什么要看得起你?”

如何从“抄袭者”转型,朝“书法家”靠拢?汤文俊沉思后,回答说:“书法不单纯是写字,更是做人。阅读百家以修身,淡泊名利以静心。”

这句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他说,现下社会重钱重利,周围也有朋友劝他下海经商,靠字换钱,就连在他这里学习写字的小孩以及他们的家长,有时也会很功利地问,模仿王羲之是不是更容易得奖。“在这个时候,你就要守得住本心,问问你自己到底希望成为什么人。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是想成为一个专业技术人员。”

和记者聊天时,他一直用“专业技术人员”而不是“书法家”来定义自己。因为在他心中,所谓书法家,一定是做人写字,俱已通达,“我离这个境界还差得远”。

汤文俊:中青年书法家,四川省第二届书法创作“谢无量奖”获得者

舒炯

从平正到险绝

从险绝归平正

“所谓‘字如其人\’,从一幅作品就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修养,感受到文化内涵丰不丰富。”舒炯说。

1980年,中国第一届书法篆刻展览在沈阳举行。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走到一幅行书作品面前,停下了脚步。这幅作品是杜甫的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作者来自成都,名叫舒炯。

启功非常欣赏,觉得满纸沧桑老辣,定是出自研习书法多年的老者,便打听这位“舒老先生”有多大年纪。启功的弟子哈哈大笑:“这个作者我正好认识,他今年24岁。”一生见多识广的启功遂给了这个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四字评语:“书法神童。”

“所谓‘字如其人\’,从一幅作品就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修养,感受到文化内涵丰不丰富。”对舒炯来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造成这个误会的“功臣”,则是他的父亲。

在上小学前,舒炯就识得六七百字了。那时没有识字卡,父亲将纸裁成方块,用毛笔在纸上写好字,一个一个教他认。没想到,这一举动把舒炯从此带入了书法世界。4岁时,他就开始坐在小板凳上,以另一个更高的板凳为桌,临摹字帖。

父亲还喜欢给他讲古人的故事。有一次讲苏轼和和尚对对联,和尚指着寺前一个鼓皮脱落的鼓出上联:“鼓槌槌鼓、陈皮半下(半夏)”。苏轼想了很久都没能对出下联。妹妹苏小妹听说后,让人提了一个灯笼去找兄长,苏轼恍然大悟,对出了下联:“灯笼笼灯,白纸(白芷)才糊(柴胡)”。这些故事让年幼的舒炯对中国古代文化更加充满了向往。

于是,他变成了一个“书痴”,勤习书法、研读古籍。他小时候住在梨花街,父母让他去买米,走到人民公园附近的文物商店,正好看到有民国时期的字帖和线装书卖,他立即把买米的任务抛在脑后,买了书,喜滋滋地回家了。母亲正等着米下锅,看到儿子捧本书回来,哭笑不得。这样的事常常发生。“但父亲从来不因此责骂我,反而很支持我,我的好多线装书都是父亲到处收集来的。”

这种习惯保持至今。因为看书练字,他常常忘记正常作息,不觉抬头,天已微明。他还自得其乐地作诗一首:“一缕清香绕画床,诗书细嚼味悠长。墨烟酣畅情何已,惊破晨曦映绿牎。”

成名的舒炯最喜欢写行草,奔放外露的风格,和他当时的心气颇为吻合。“觉得行草更能体现年轻人的朝气和风格。另外,出名了嘛,全国各地的书法爱好者就写信向我求教,就像现在说的‘粉丝\’,好多粉丝年龄比我还大,年过古稀的老先生都有。”他笑了笑,评价当时的自己“有些浮躁”。

10多年前,舒炯的喜好逐渐回归行楷,偏于平和规整,“即便是写草书,也写得更平,更有厚度”。变化源于心境和修养的提升,就像他的斋号,很多年前叫观云,如今改为心香,“从拘于形式到更加注重本心”。

这一经历和唐代孙过庭在书谱中描写的颇为吻合: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这是书法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老老实实把基本功练好,第二阶段是在此基础上开展个人创作,大胆追求变化,力争达到惊险异常,令人叫绝的程度。第三阶段虽也提“平正”,却和第一阶段“平正”的含义截然不同,“达到‘人书俱老\’,返朴归真的理想境界。”

他说,做人的道理也是如此。

舒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成都市书法家协会主席  

执笔

拇指与食指夹住笔杆,其它三个指头辅助运笔,指实拇指横撑,关节外凸。指实掌虚,五指齐力。腕平掌,笔杆正直。

执笔位置低时,手腕可以枕在纸上;执笔位置略高,手腕枕在左手手背

执笔位置高,则手腕离开桌面,手肘支撑桌边书写或悬腕书写(通常配合站姿)

正确的坐姿应该是“头正、身直、臂开、足安”。

头正,指书写时头要摆正。

身直,两肩齐平,肩背放松,自然下沉,略向前倾,胸口与桌面保持一拳多的间隔。

臂开,手臂前伸,同时肘关节也要向左右撑开,两边基本匀称。

足安,两腿左右略微分开,其位置与肩宽基本相等,肌肉放松。

姿势

正确的站姿应该是,头俯、身躬、臂悬、足开

头俯,即头向正前方向俯向桌子,与纸面保持一定距离;

身躬,即身子略向前弯,腰部不宜挺得很直;

臂悬,右手全部悬空,左手按在左面纸上,比右手稍高的地方;

足开,即两足自然分开。

本版稿件采写 成都商报记者 王冕

摄影 刘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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