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第一扇龚扇传奇
青青 文/图
龚扇被誉为“中华第一扇”,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珍贵的汉族民间艺术品,以其晶莹光亮、犹如纨绢而驰名中外。龚扇创始人龚爵五是清光绪年间人,光绪末年,四川“劝业道”周孝怀主张振兴百业,评选优质手工艺品,龚爵五编的竹丝团扇在比赛中一举夺魁,贡入晚清宫廷。因其扇薄如蝉翼,轻柔光滑,而深得慈禧太后的喜爱,赐名“宫扇”。
龚爵五的心思像竹丝一样细密
被竹子密密围合的四川,人们的智慧与技艺所演绎出来的繁复竹艺,可算是对竹子养育之恩的一种报答。这突出在几个产竹区:川东梁平大竹、川南长宁江安、川西崇州邛崃。川地竹品丰富,楠竹、慈竹、绵竹、淡竹、刚竹、紫竹、水竹、黑竹、芦竹、刺竹、香妃竹、罗汉竹、观音竹等均有分布。经过代代能工巧匠的探索实践,富于地方特色的竹艺形式日臻完善,竹艺名家辈出,并形成几大流派。其中梁平的竹帘画、自贡的龚扇、崇州的瓷胎竹编和江安的竹黄雕刻、竹镶嵌等都是闻名遐迩的四川竹艺。在这当中,龚扇更被誉为中国“四大名扇”之一,甚至称作“中华第一扇”。
在盐业圣地自贡市,有关竹子的民间传说源远流长。原因之一,楠竹一直是制作输卤枧杆的唯一材料,楠竹以持续的韧性构成了维系传统盐业的输血管道;原因之二,在于当地有一个龚姓传奇世家。龚扇的正规名称叫竹丝扇,是晚清时期由自贡人龚爵五肇始,世代家传。上世纪90年代末,我曾到自贡市钟云山小区采访龚扇第三代传人、龚氏的最高长辈、86岁的龚长荣老人。为我开门的是龚长荣之女、“龚扇”第四代传人龚菊芬女士。老人生于1917年5月1日,腿有残疾,行动不便,见我举起相机,不顾大热天还坚持穿上蓝布中山装,可见其古礼。他个头十分矮小,好像全部的精力和体力已被竹丝一般抽走了。他用尖细而沙哑的声音介绍说,祖父龚爵五是清末盐场的挑煤工,每天把煤炭从煤厂挑到盐场,来回跑几十趟,所得仅能糊口。有一年夏天,祖父在盐场看见一个从乐山来的商人,正与盐场管事谈生意。他手里拿着一把非常漂亮的竹扇,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扇子,心里羡慕,回家后就琢磨着自己编扇。
开始也像普通竹篾匠一样,龚爵五只能编织一般的扇子,但靠售卖粗竹扇难以为生。自贡人自然懂得“豆腐盘成肉价钱”的道理,但硬是要做到这一点,这豆腐就不是一般的豆腐了。他开始琢磨工艺,逐步编成细篾竹丝扇,扇面上编有“福禄寿喜”等字形,或“喜鹊闹梅”图,由于技艺高出一般竹篾匠,其产品逐步受到中上流社会群体的喜爱。在众多样式中,他发现团扇的美学形式几乎可以容纳自己的性情与才艺,遂在此展开自己的全副精力。古文化中的团扇是优雅的仕女物件,甚至是情欲的道具,龚扇制作之精细工巧正与其繁复心计相配。
制作一把龚扇花费的时间长达40余天。经过反复比对,必须选用叶小节长、春笋秋材的“一年青”黄竹为原料,而且竹节之间要达到3尺长左右的,这在一座山的竹林里往往只能找到几节。而要找到这样的竹子,只有在荣县一带的深山老林里才可能碰到。龚长荣、龚玉文兄弟幼年经常陪父亲进山选竹,这几乎就是他们每年唯一的“踏青”机会。采竹须于每年秋分、白露后不久,用清水浸渍,刨去青皮,劈成篾条,用药水浸煮,再细剖细磨至透明的程度,再根据设计图稿慢慢编成。从备料、干燥、制丝到编织,近百个工序只凭一双手和一把刀的全手工操作。这套制作工艺,在龚爵五的儿子龚玉璋的手里日趋定型。他把原来用的几种篾刀改制成剖、刮、挑、拨等各个功能的工具十多种;在编织手法上,他也把原来的单纯的“人”字编织法扩展为点、线、破、十字等新工艺。工艺经过逐步细腻化,竹丝越刮越薄,扇面反而越发光亮,滑如镜,薄如绸,花鸟人物在扇面栩栩如生,别具一格,臻至鬼斧神工之境。
光绪末年,四川劝业道道台周孝怀为振兴工商业,在成都建立劝业场,征集各州县手工艺品,举办盛况空前的劝业会、赛宝会。1886年,周孝怀先生在成都厚载门(后称后子门)创办“宝川局”,举办“赛宝会”,龚爵五以郑板桥竹画为图案、制作的《竹魂》扇和一笼仅几两重的竹丝蚊帐赴成都参赛,引得官员、名流、淑女争相传看。大会一致推选《竹魂》为“赛宝会”魁首。周孝怀为显示这次赛宝会成果,将龚扇转呈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大悦,下旨:赏金牌一面,对蜀域龚扇,赐名“宫扇”!龚家也获得一面金质奖牌。从此“龚扇”享誉中华。
1919年龚爵五病故,龚扇技艺传给了儿子龚玉璋。
1937年,龚玉璋到四川井研县卖扇时,偶然结识军阀刘湘的秘书,“龚扇”因而进入军政界,受到了刘湘的赏识。龚长荣先生曾告诉笔者,记得有一天,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人专程来到自贡龚家,拿出白花花的上百块银洋,作为定金。长荣老人甚至回忆了细节:刘湘曾定制过以徐悲鸿奔马图为扇面的“奔马”扇多把,以备送政要。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品,一家老小诚惶诚恐,拼命赶工,唯恐得罪豪门而被降罪。最后终于如期交货,全家人悬着的心,像竹刀一样算是搁下了。龚玉璋曾经编织了一堂7尺长、3尺高的竹屏,一共12幅,编入文天祥《正气歌》全文,当时是儿子们造料,父亲编织,整整编了3年才完工,当时准备献给孙中山。可惜的是,这批呕心沥血之作有的不知下落,有些珍品被刘湘(一说是滇军军阀唐继尧)送交英国使者转赠给英国女王。
利刃的语言竹丝的灵魂
作为一门真正艺术的“龚扇”,在其第三代传人龚长荣、龚玉文手里才终于完美成型,并达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度。
图案更为圆润、饱满,在黑白对比效果上,龚长荣、龚玉文兄弟进行了前无古人的创新,使图案具有鲜明的立体感和层次感。一把龚扇,即使放上十几年,扇面也绝无漏光等收缩、张力现象。这个阶段的“龚扇”还有一种外人不易发现的妙处:正面对光看,扇面现白色,花鸟忽隐忽现于朦胧光影之中;向左侧视,花纹闪现青色,树叶为白色;向右侧视,花纹乍现白色,树叶突闪青色,画面如同被一股流淌的气韵所左右,云蒸霞蔚,叹为观止。
作为国家工艺美术大师,两位老人与我均有一定交往。记得有一年盛夏,我去位于自流井区富台山小区龚玉文先生的家。他的夫人林淑芳几十年来专司竹篾,竹丝如绸,在她指尖飘过,真是臻于鬼斧神工之境。龚先生浑身大汗淋漓,头戴那种修理钟表才使用的放大镜,在巨大的白炽灯下工作。他与我握手,却发现他的手掌细致,凉意满手,不粘半丝汗渍。他笑笑说,经过五六十年的操练,自己的手从不出汗,因为一出汗就玷污了竹丝。他工作的桌面上有上百种小巧工具,每天6时即起,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他说,从事这门技艺,就是“坐”出来的,从几岁坐到了晚年,一生几乎就在一根条凳上度过!生命被编织进扇面,那些岁月的晶体,开始把竹丝逼出了金属般的光泽。
业精于勤,艺术总是在不断探索中得以远足漫游并登堂入室。龚长荣先生很健谈,曾向我眉飞色舞地描绘了不少经历,诸如:在1952年,他的《马尾松石》扇送苏联莫斯科参展获一等奖,并获得“斯大林艺术奖章”一枚等等。1974年在四川省工艺美术展评会上,他的《薛涛制笺》获设计、制作一等奖。参观展览会的郭沫若初见此扇,还以为是由绢丝制成。经介绍后,郭老始知乃竹丝制作,不由赞叹道:“巧夺天工,天下少有。”
在技艺的突破方面,值得大书特书的是第四代传人龚道义和龚道勇兄弟。1983年,龚道义曾只用8个昼夜就完成了一把直径7寸的扇子,这在龚扇编织史上是一大奇迹。他受双面刺绣的启发,用4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一把正面是天女散花、反面是奔马图像,把双面扇的工艺提高到一个鬼斧神工的境界。1985年,他甚至编出了直径仅为1寸的微型扇,上有唐诗一首,这些作品,当之无愧地进入了至上艺术的殿堂。但每每问及心得,他们却是低姿态的,不大谈论自己的成就。
其实,绝技就是绝技,绝技就在于它难以仿制。长荣先生很坦然,他伸出被竹丝勒出满是纵横纹路的手,曾对我说:“我欢迎别人来学,30年以后看能不能出合格的作品!”这不是狂妄之言,这话同样饱含了一代大师多么深重的酸楚与艰辛!他们用利刃的语言,述说竹丝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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