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一场雪

四川农村日报 2020-01-10 06:25 大字

□杨力

成都的冬天有些“憋屈”，天气最冷的时候，温度也是在零度上下徘徊，用暖气似乎离谱，缩在棉布里又冷，两头受罪。

我曾设想过成都的冬天也能像北方那样，冷就冷个轰轰烈烈，几天几夜鹅毛大雪，大地银装素裹，踩着齐腿深的雪打雪仗，大人都变得跟小孩一样，心地雪白纯净一片。

而现实中的成都冬天，太阳跟新媳妇一样，羞得见人。古人造词“蜀犬吠日”，出个太阳狗都稀奇，也就难怪成都人在漫长的冬天里有点难以适从了。

不过，成都人的冬天也有找乐子的事，而且有一种肯定是很多人没有尝试过的，那就是找雪，找新年的第一场雪。

在成都周边找雪，不外乎峨眉山、青城山、西岭雪山。当成都平原的冬天依然树木葱茏的时候，这些山上早已是雪国世界。不过，相对于更多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而言，这些地方有些略显“高大上”了。

成都北边，有处叫老牛坡的地方，海拔过千，春秋可观候鸟迁徙，冬天则是赏雪好去处。前两年，我曾跟随一个本土的摄影家去过那儿，目的就是找雪。

摄影家去过中国很多地方采风，作品多次获得全国大奖，但依然对老牛坡情有独钟，一年四季都会来。在他眼里，老牛坡算不上雄伟险峻，却丰姿绮丽，原汁原味，是一个观景的绝好地方，令人心情放松。而冬天到老牛坡找雪，一直是摄影家顽童一般的内心期待。

那年的元旦气温骤降，老牛坡更比山下还低几度，我们一早登上山顶，并没有等来新年的第一场雪。不过草木葳蕤、空气清朗、神光曦微，让人神清气爽。摄影家说，山下雾霭笼罩，山顶阳光普照，温度还在降，夜里必有一场好雪。

当夜，睡不着。钻出帐篷，我和摄影家吹着寒风观望，极目远眺能看到苍穹中的寒星。摄影家说，他敢料定，寒星下面，那些镶有六个边的小精灵正急切地朝老牛坡奔来，而此刻，他想到的却是一个万里之外，关于北极生存的故事：

北极生活着因纽特人，旅行家要跨越北极，都得请一个当地人当向导。故事的主人公那次也请了一个因纽特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在风雪中走了几天几夜，途中遭遇了北极熊、恶狼，最后因为饥饿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时，他们遇到了一个躲避风雪的因纽特人，他毫不迟疑把身上仅剩的一点干粮送给了他们。而冰天雪地里，没有干粮就意味着死亡，但为了信守向导的义务，他们不得不含泪上路。

终于，快走出雪原了，女因纽特人此时也挺不下去了。临死前，她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干面包，告诉旅行家，几天前他们在风雪中遇到的那个因纽特人其实是她的丈夫……

这个关于诚信和大爱的故事讲完了，雪花也纷纷扬扬地扑了下来，亲吻着大地，也湿润着我们的眼角、脸庞。我忽然有所悟，摄影家喜欢追雪，并非单纯为了镜头需要，他的内心其实同那个故事里的因纽特人一样，有所坚持，有所期待。

是啊，不管我们的生活多辛苦，心中都要保持温暖和希望。期待一场雪，其实是期待瑞雪兆丰年。一场雪后，万家团圆的春节便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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