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大药柜
□许圣文
从我记事起,我家的西屋里就有一个大药柜。至于这个药柜是我的老爷爷还是爷爷开药房时留下来的,已无从考证。这个黑漆漆的大家什足足有两米半长,一米多宽,药柜的台面中间有个盖子,打开盖子即可存取药材。因其又笨又重,靠在西南墙角几十年一直没挪动过。
据光绪《许氏族谱》记载,我的老爷爷是个秀才。他聪慧好学,但比较迷信,乡试未中,算命先生说他没有吃官饭的命,他就信以为真,断了科举的念头,于是在家开馆授课,每天“之乎者也”地当起了私塾先生。也许“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是古代读书人的一种理想追求吧,他一边教书,一边钻研医术把脉看病。恰巧他的一位同窗好友是中医世家,藏书丰富,他便登门央求借阅。同窗的父亲被他的真情打动,便答应借给他一集(五天)的时间。借回四担(八箱)书后,他和他的学生便日夜不停地抄写。五天过后,准时奉还。为表答谢之意,一并送去四车粮食。有了这些医书的帮助,再加上他用心钻研,很快便成了四邻八乡小有名气的大夫。
到了我爷爷这辈时,他既是种地的好把式,又是远近闻名的疮大夫,尤其擅长治疗“老鼠疮”。据我奶奶讲,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爷爷在世时,和口镇山口村的老中医宋传甲老先生还多有交集。我家的老宅子在辛兴庄的中间位置,处于辛兴集最繁华的地段,辛兴集据明代嘉靖《莱芜县志》记载,是莱芜县境内十七个集之一,一直延续至今。老宅子门前又是通往博山的古交通要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是繁忙。当时,药房就设在面向大道的临街南屋。进了药房,迎面就是这个大药柜。一些比较名贵和稀缺的药材就放在这个柜子里。不过,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大药柜也成了药房里洗劫的重要目标。土匪过后,就连藏在北屋墙窟窿里的羚羊角都被抢走,更何况摆在明面的大药柜?几经遭劫,家道中落,我爷爷被汉奸徐奉奎绑票讹诈,因交不起赎金,被关在猪圈里五十多天。尽管家境已十分困难,我爷爷对慕名来求医问药的患者,无论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对贫穷的病人不但不收药费,路途遥远,不方便回家的病人还得管吃管住。听我大姑姑说,她小时候,记得北山里一个得了“老鼠疮”全身已经多处化脓流黄水的妇女,婆家觉得治愈无望,便把她赶出了家门。她一路打听着,讨着饭,麦子开镰时来到我家,直到秋天过后种完麦子,病灶基本痊愈后才回家。过后,她又来我家看望我爷爷,听说我爷爷已过世,又恰逢我家没人,她对着药房门磕了几个头才哭着离去。我爷爷去世时,我父亲作为家中的长子,年龄尚小,未能子承父业,实属家族的一件憾事。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生活困难时,为了一家老小生活,我母亲宁肯忍痛卖掉自己心爱的嫁妆换回粮食糊口,也没舍得卖这个大药柜。前几年,一些回收旧家具的也打听着想买走它,但家人都没动这个心思。
尽管大药柜已经没有多大的实用价值了,也不值几个钱了,但它承载了家族的历史和几代人的记忆,也见证了时代的风雨变迁。它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每当来到它跟前,它仿佛就有灵性一样,会让我领悟和思考:什么是医者应遵从的“悬壶济世”的道德观?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瑰宝的中医,它呵护了炎黄子孙世世代代数千年,当今我们应该给其怎样的重视和地位?应该怎样才能使其发挥应有的作用,更好地为人类解除病痛,为人类的健康谋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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