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公益林补偿之痛
本报记者 刘 琴 本报实习生 李克勤
金秀大瑶山，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它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级森林公园，是仅次于西双版纳的全国第二大物种基因库。
然而，生态环境得以保护的背后，却是全县6.8万林农作出的巨大牺牲，他们因保护生态而返贫。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这一平衡点如何实现？带着这一问题，7月20日至22日，记者跟随广西环保世纪行采访团第二分团，在大瑶山水源林区进行了实地采访。
每年社会生态效益49.8亿元
全国生态价值首席评价专家王兵等曾评估，金秀大瑶山森林每年产生的社会生态效益为49.8亿元。
这一数据并非毫无根据。经过测算，以森林生态系统为主体的金秀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年价值量高达25.8亿元，其中，净化大气环境价值为5亿元，生物多样性保护价值为5.3亿元，森林游憩价值为1.4亿元。
2010年，金秀瑶族自治县共有生态公益林187.4万亩，占林业用地面积的56%；商品林地面积185.9万亩，占林业用地面积的44%。
2000年4月，国务院批准大瑶山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08年，金秀将“林业立县”提升到了“生态立县”的高度，突出抓生态建设。在工业化的大潮中，金秀的生态环境不但没有破坏，反而越来越好。
大瑶山是广西最大、最重要的水源林区，它为130多万公顷耕地提供灌溉，为近500万人提供丰富的生产、生活用水，并为“珠三角”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降雨能蓄，干旱能吐”，大瑶山水源林区具备这一调节功能。2010年广西旱情非常严重，但是与大瑶山毗邻的县（市）由于有大片森林自然调节，没有发生干旱现象，受害程度明显比未保护前减轻。桂平、象州、蒙山等县（市）的群众一致反映，大瑶山保护区建立后，每年遭受的灾害没有过去那么严重。
“有林才有水，有水才有粮。”与金秀相邻的平南县有4个乡是受益区，平均每年增产粮食92.2万公斤。鹿寨县四排乡的三排、思民两个村也是大瑶山保护区的直接受益村，粮食逐年增产，经济作物连年增收，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生活与保护的矛盾
“有树不能砍，有地不能垦”，划定保护区后，林农的生活状况急转直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据金秀相关负责人介绍，全县6.8万林农因禁伐每年减少直接收入2000多万元，人均减少300多元，许多林农出现返贫。2010年，金秀尚有贫困人口8302户、23154人，全县农民人均纯收入3299元，比全国的5919元低2620元，与发达地区贫富差距更加悬殊，而且这一差距还在不断加大。
2009年以前，金秀按照中央财政补偿基金标准发放森林生态效益补偿，补偿标准为每年每亩5元，其中，4.75元/亩用于国有林业单位、集体和个人的管护等开支，0.25元/亩由自治区财政厅安排用于公共支出。2010年，该县开始将标准提高到每年10元/亩。然而，每年10元/亩的补偿标准，对于林农而言，也如杯水车薪。
该县林业局的负责人向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亩杉树林，可伐木8－12方，每方售价500－600元，每亩收入少则400元。全县6.8万林农、公益林187.4万亩，人均占有生态公益林约27.6亩，人均年补偿收入不足300元。
一些林农反映，成立保护区前，他们的主要收入是八角、黄笋、毛竹、香菇、木耳、绞股蓝、灵香草等经济作物。保护区成立后，有较多林地被划进保护区，由于保护区管理比较严格，不能入保护区内种植灵香草、绞股蓝、香菇、木耳等，经济收入相对减少。
不等，不靠，不要，为了增加林农收入，近年来，金秀做了许多探索，如提出“旅游强县”战略，在不破坏生态的前提下，发展特色养殖，组织林农养殖娃娃鱼、野蜂等，以及种植林下经济作物和组织富余劳动力外出务工等，但终因交通不便、自然条件限制等多方面原因，林农增收不明显。
呼吁提高补偿标准
该县政府的一位负责人指出，该县森林生态效益每年的社会贡献值为25.8亿元，按187.4万亩公益林计算，平均每年每亩公益林贡献值近1400元，与国家每年补偿10元的标准相去甚远。“金秀对社会对国家的贡献如此巨大，大多数林农却生活在贫困线上，很大的一个原因是金秀不但要按照国家的规定禁采、禁伐林木和禁种林下作物，还要支付巨额的森林管护经费。”这位负责人无不动容地说。
一些部门的负责人同时指出，目前的补偿标准没有体现优质高价、劣质低价的补偿原则。目前森林生态效益补偿标准，无论是人工林或是天然林、乔木林或是灌木林、生态服务功能是大是小，都实行同一的补偿标准，没有与公益林形成过程的投入和产出的生态效益相挂钩。如天然林经营管护成本每年每亩大约在4－6元，而人工林经营管护成本每年每亩多达15－25元，两者若实行同一的补偿标准，就会挫伤人工营造公益林的积极性。
为此，他们呼吁：建立按质论价的投入补偿机制，提高补偿标准；适当调整或调减部分重点公益林，将地势平缓、立地条件较好、对生态环境影响不大的用材林地，按照林农的意愿调出；提高大瑶山水源林管护经费递增比例。
在采访中，令记者略感欣慰的是，为保护生态环境，从2008年起，来宾市对金秀实行“差别考核”，不考核GDP、财政收入、工业增加值等指标，取而代之的是生态环境保护、旅游产业发展、城镇化建设等新指标。今年1－5月，金秀接待国内外游客人数33.6万人次，同比增长63%，旅游收入1.28亿元，同比增长39%。也许，随着“旅游强县”战略的实现，林农的生活状况有望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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