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萍田萍作品拍摄于年逾年的新闻摄影生涯对田萍而言更
田萍 田萍作品(拍摄于1966年)
逾50年的新闻摄影生涯,对田萍而言,更像采访过程中相机快门的一次按动,瞬间而已。
拍了一辈子“主旋律”,他有自己所尊崇的摄影理念:从细小或特别的视角见证记录历史。在摄影圈子里,他因拍摄的新闻作品角度独特,构图优美而有“田氏构图”的高誉。
只是懂他的人都知道,他镜头下所定格的,一如他的内心,全是光明和温暖。
新闻摄影集《亲历》
80岁的田萍出了第一本新闻摄影作品选《亲历》。
在《亲历》首发仪式上,最后一项议程应该是田萍致辞,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做主持太紧张了,由摄影家路学军客串的主持人好像忘了这一茬,直接来了一句“今天的仪式到此结束!”
穿着崭新米色夹克衫的田萍站在麦克风前稍许有点小局促,刚说了两句,突然就停了,然后手伸向口袋,摸索出了几张用回形针别着的稿纸,稿纸上竖着写的钢笔字很大,下面坐得近的人几乎都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田萍是一位老新闻人,从1958年开始新闻摄影工作。他拍摄的新闻作品除在《甘肃日报》发表之外,还以新华社通稿形式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等多家新闻媒体上刊发,数量之多、质量之优都是同行中极少见的。《亲历》筛选了73幅他自1958年至2004年间拍摄的一些见诸报刊的新闻和摄影报道,以及部分未曾发表但仍具有一定纪实性的新闻摄影作品。作品分为工业篇、科技篇、农林牧篇、文化篇。
“我不太爱说。”作为当日仪式的主角,压轴的田萍只说了三四分钟,连准备好的稿子都没念完。熟悉田萍的人都知道,住在甘报社大院里的这位“田大师”是个话少、人极好的“好好先生”,每遇熟人,一个笑脸和一声招呼后就没话了。
田萍退休都20年了,不过,过上一段时间,他就会出现在甘肃日报新闻大厦,先上六楼,说是来转转看看,到了大厅转上一圈,发现都是陌生而年轻的面孔,而那些年轻人也都不认识这位面容和善的老先生乃何人,有时候还会猜上一把“这个老头是不是来投诉的?”没人认识也没关系,继续转悠,隔挡里看一眼,评报栏前瞅一下,然后口中念叨着一个“好”转身离开,偶尔在走道上碰见熟识的面孔,一声“某老师好!”,叫得对方惶惶不知所措。
摄影人陈功章和田萍相熟多年,两人年纪相差30多岁,算得上是个“忘年交”。陈功章说就是到现在和田萍碰上面,田老先生第一句还就是“陈老师好!”说起八旬高龄的田萍总是称呼年轻者以“老师”,陈功章说他自己还曾特别问过田萍,“你怎么会称这么多年轻的人为老师?”田萍给他的答复是:“这些年轻人有很多优点值得我学习。”陈功章坚信以他对田萍为人处世的了解,他的这样一句平淡回复是发自本心的。也正是因为对田萍有着不同一般人的认识,陈功章特别厌烦一些人贬低田萍的说法,“总有些人觉得田老称年轻人为老师是因为他那个人虚。”
能这样说,陈功章是有底气的。他自己曾多次受到田萍的夸赞,起初,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一种流于表象的赞誉,不需留心。说得多了,他就忍不住想问一个真假,“田老师您是不是故意夸我?”陈功章没想到田萍却没有急于辩解夸赞的真与假,而是认真地说从他拍摄的某一幅摄影作品说起,并详细分析了作品从构图到光影的运用到底好在哪里。田萍实实在在的话让陈功章真正信服了,“足见他对人的赞誉是没有水分的,是真的。”
省摄影家协会名誉主席王杰和田萍相识于上世纪70年代,40多年的交道打下来王杰给田萍的评价是“一个不传是非,不瞎评论的正直的人。”
把镜头贴近时代的细小处
趁着编辑《亲历》的间隙,田萍也粗粗算了一下,从1958年开始从事新闻摄影到1992年退休,自己做摄影记者40多年来到底拍了多少张图片?一算至少有万余张,还不算丢失的。
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杨继军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田萍的作品。“小时候,我家里用来糊墙的报纸就是《甘肃日报》,总看到署名田萍的图片。”杨继军笑言,早些时候在农村用报纸糊墙都是有文化的人家。
说到丢失的图片,有一张让田萍着实心疼。那是一张拍摄于上世纪70年代、反映白银公司露天矿生产场景的新闻作品。一辆喷着气的火车从山洞中气势腾腾地钻出来的一刹那被田萍的镜头捕捉到了。田萍很满意这张照片,觉得照片内容真实且富有寓意,特别是火车头冒出的腾腾雾气象征着当时那个处于“热气腾腾”的企业,此外,等到这张照片在《人民画报》刊发不久之后,又被白银公司制作成奖状作为奖品奖给公司里的70位劳模。田萍觉得这是对自己拍的东西最大的肯定。
从入选作品数量上看,田萍的不少老朋友觉得《亲历》有些“薄”了,不过,青年摄影评论家燕兵却解读出了这个“薄”字背后的内容,他说这些作品均是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甘肃日报》等刊发过的新闻照片,田萍老师之所以有这样的选择,无非就是为了“保持新闻摄影集的纯粹意义和统一品质。”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田萍在主流媒体从事摄影记者一职40多年,算得上是个见过世面的,进入他镜头的有居庙堂之高的大人物们,也有惊心动魄的重大新闻事件。只是在为《亲历》挑选照片的时候,田萍放弃了那些“重大题材”。“就是想着从细小或特别的视角见证记录历史。”这是田萍从心里想要的《亲历》。
在《亲历》一书中,基本上是一个主题一张图片,《祁连探冰雪》应该是个例外,这个主题一共入选了两张图片。两张照片一张是1959年拍摄的,一张是1960年的。当时,年轻的田萍是怀着对冰川的好奇心加入到科考队的,而且一呆就是一个星期。记忆中最苦的还不是恶劣的环境,而是饥饿。1959年、1960年,正是我国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田萍记得他们很多时候只能煮原粮吃,什么青稞啊、豆子等。拍这两张图片时,田萍没有选择拍摄工作场景,而选择科考队员登上冰川时相互帮助的场景,冰凌满布的极端恶劣环境下,突出了科考工作的艰辛和同志间的温暖。
“能把枯燥的工业、农业、科技题材拍得赏心悦目,乐趣天成,亲切动人,让冰冷的钢铁生发生命的质感……”一直以来,这是摄影界对于田萍新闻摄影的一个共识,眼下,这种共识又有一个新的名称——“田氏构图”。在燕兵眼中,“田氏构图”最大的特点就是巧妙利用前景,造成特殊的空间感和形式感,让被摄主体在一个设定的空间框架里得到突出表现,从而避免平庸,使画面生动而有张力。燕兵甚至认为单纯从形式层面说,“田氏构图”与国画大师潘天寿的构图丝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以《亲历》的封面照片《敦煌莫高窟》进一步解释“田氏构图”的精妙所在。“《敦煌莫高窟》从一孔门洞里看去,洞窟远近排列,神秘感、距离感和厚重感跃然而生。”
省新闻工作者协会副主席玄承东亦与田萍相熟,他在《亲历》首发仪式上讲了一个小趣事。他说,上世纪90年代末期,自己曾应邀为兰炼总厂的工人通讯员讲课,接待他的办公室同志说,最近你们的报纸办得好。他问,好在哪里?对方回答:图片很漂亮。他反问:你这是骂我们还是夸我们?对方惊诧不已。
同为资深新闻人,玄承东认为记者在新闻摄影实践中,必须对新闻事实有宏观的总体把握,他的思想深度和高超的摄影技术,必须通过他细微的精心观察和形象选择体现出来。摄影记者的中心词是记者,只不过这个记者是用相机工作的,他不能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激情、没有经验、没有智慧的单纯靠手艺谋生的匠人。“新闻摄影的深度是由记者的思想决定的,田萍一直在追求,并且一步步地接近。”
事实上,田萍自己倒是不清楚“田氏构图”之说缘何而来。问他“现在知道了,你又怎么看?”他思量了半天,终以“嘿嘿”两声笑算作答复。不明说,其实也是可以想到的,世上万事,如若不用心着力,终是很难有所取得。
一个没脾气的人
田萍拥有的第一部照相机是德国产的蔡司,时间是1955年。从1953年起,他就在玉门市下面的一个宣传科帮忙,做的工作就是收集《甘肃日报》上的新闻,然后刻成蜡版分发给单位各部门。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个时候交通不便,一张《甘肃日报》到达他们那里要在5天以后。除此之外 ,田萍的另一项工作是给一位爱照相的县委领导冲洗照片。等到1995年这位领导调离的时候,他就把那部蔡司小相机送给了田萍。之后的摄影路便是田萍自己摸索过来的。
“就想拍好,拍得不一般化,如果是被人们拍过无数的题材,就想法突破。”田萍此言或许就是“田氏构图”缘何而起最好的答案。
《亲历》出版后,陈功章、燕兵都听到了一些“没看出好在哪里”、“太平淡太一般了”等类似的说辞。陈功章快人快语认为“那是因为那些人看不懂田老的东西。”燕兵比较含蓄,用了个比喻,说这无异于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柔软。燕兵还从《亲历》中感受到了这样一个词。“它带有一种审美的情趣在里面。”燕兵说这个情趣让人读出了一个摄影者在摁下快门的那一刻他是有想法的。《亲历》有一张拍摄于1966年的照片,拍摄的新闻事件是白塔山下的一次集会游行。照片的配文中有一句“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点题之语。燕兵觉得这张照片田萍没有强调自己的观点,只是客观地呈现新闻事件,但从作品的艺术性上去分析,可延伸解读出的内容堪称五味杂陈。所以,燕兵觉得田萍作品的“平淡”恰恰是一种最高级的呈现。这一点也很像田萍本身,平淡的表象背后是丰盛的人生。
在帮助田萍出版《亲历》的过程中,陈功章见到了不少反映真实“文革”的照片,挂着牌子被批斗的等等,但是田萍拒绝将这些照片收入摄影集。问为什么,田萍的回答是“就想呈现那些正能量的东西。”
“我从不拍乌七八糟的东西。”田萍说甘肃全省的煤矿他几乎都跑遍了,但他从不拍黑乎乎的矿工,相反,哪个矿工的脸白他就拍谁。“把工人们拍得黑乎乎的,多少有些歪曲。”田萍眼中好与不好的标准多少有些简单,另一个角度看,这恰恰是他简单纯净的内心的印证。
几乎所有认识田萍的都觉得这是个没有脾气或者说没发过脾气的好脾气的人。连田萍自己也认同。他说,报社领导曾经安排他当个尕科长,负责管几个人,他想了一下,觉得有一两个不务正业的不好管,自己也管不住,主动放弃了这个当官的机会。
陈功章也承认田老的好脾气,但他认为田老的不发脾气,没有脾气不等于没有原则,没有坚守。“这一次帮田老出版《亲历》,我曾建议请领导给书写序,但被田老坚决否定了。”《亲历》没有序言,燕兵的一篇文章权作是。“其实,田老还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平生最憎恨做假照片的。”陈功章直言。
50多年的新闻职业生涯里,田萍几乎跑遍了全省的林区、矿区、工厂、农村……如今耄耋之年的田萍已然老去,但那些他亲历过的过往却在影像中依旧鲜活。
■文 本报首席记者 雷媛 图片系受访者田萍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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