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的柳李萍

[摘要]李萍

新年后，离开屯溪赴上海，在女儿家小住两个多月后，去异域旅行了半个月，想家了！徽州古语说，凉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回家！

打扫屋子，一天又一天，连续三天。躺在沙发上看书，书没看几页，起身折腾一会，如此反复后闭上眼睛，童年家门口那条江汇到了心口。

昨天起细雨绵绵。突然惊魂般想起：新安江边的柳树呢？那些粗壮的胳膊伸出的丝丝柳枝，滑过水面，被风吹过，总令人想起诗，想起与送别有关的诗。

古人才是懂诗的，连种在堤岸的柳树也一代代诗意活着，到了我们这儿，河岸却成了松树和不知名的灌木天下。

我从没在河岸折枝送友，却无数次走到家门口堤岸，爱人般抚摸岸边的柳树，假装柳树下有个知己和疯够了一起回家的玩伴，假装别离……柳树埋在我的记忆里，间或在生命疲倦时，诗意般勃发生机，失去柳树的堤岸，犹如摧毁了徽派建筑的徽州。

多年前，我从酒泉带回几枝沙漠中的红柳，至今它们仍在我的书柜顶上昂首而立。那时我不明白，即谓柳树，为什么没有低垂的腰，婀娜多姿的身段？而故乡的柳枝，一株一株，依在河岸，隔一段路一棵柳树，一排过去，风一吹，简直如二八少女的细腰，妩媚极了。柳帽更不用说，是我童年常常戴后一扔的玩意。没想到多年后，我想起它们，会如此亲切，不舍。

红柳外部生长环境恶劣，没有水的滋润，红柳的枝丫和铁钉一样坚韧，新疆内蒙甘肃一带的人经常将红柳枝的一头削尖，做羊肉串棒，红柳还经得起火烧。当年我带着红柳过安检时，警察叔叔瞥见：这东西有什么好带的？动员我扔了，但安检条例上没有说红柳不给上飞机，警察见我没有扔了的意思，便交待我放好，别伤到人，并说这家伙硬得和刀差不多。

捧着一束红柳回家，装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瓶子里，进书房时偶然抬头不经意望它一眼，门口河岸的柳树却消失了。

窗外细雨落下，落在我的心里。河岸的柳枝拂面而来，向我述说别离的忧伤。

据说粗壮的柳树根部是鱼群产卵的极佳场所，自从有了坚固的水泥堤坝之后，一年一度的洪水不再侵犯陆地，当然，鱼儿也找不到生养之家了，河里的鱼少了。河岸的柳树呢？那些低矮的灌木和高耸入云的松树，自有它们生长的地方，何必挤走柳树？

河岸的柳树，种植在我的心里，夺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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