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上的地瓜苗
5月19日,记者和孔维亮(左)一家在红山的山地里插地瓜苗。□本报记者姜国乐王浩奇
本报通讯员包庆淼
编者按
炕头卧听鸡鸣狗吠,田间采写民生疾苦。2014年,济宁市脱贫攻坚战打响以来,各项***项目如甘霖般滋润着万家贫困户。脱贫时日在即,扶贫到底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起到作用?贫困户现在的生存状态是怎样?他们又在生活、心理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围绕着这些疑问,本报推出“***·记者体验——我在农家三昼夜”策划,记者深入农家,与贫困户同吃同住同劳动,反映***实效。
5月19日,初夏正午的太阳烘烤着“挂”在红山腰上的块块梯田。贫困户孔维亮将已经被晒蔫的地瓜苗插在焦干的埯里,只浇了一茶碗水就用土盖上了。他说:“地瓜苗皮实,别看它现在蔫吧,用不了多久就能在这缺肥少水的山地里扎根续秧。”
县里来的扶贫干部说,孔维亮家庭贫困,但肯吃苦、有韧劲,“浇点扶贫的水”就能很快振作起来。
一条汉子担起四个病家
圣水峪镇椿树沟村被环绕在泗水县西南山区中,山岭薄地里每年长出的一季地瓜或花生养育了世世代代的山民,却也让他们的贫困像对面二旗山上的发电风车一样一圈一圈地轮回。十多年前,日兰高速在村南500米处开了口,“户户通”工程也让一条条平整的水泥路“爬”满山坡,村里的年轻人陆续走出大山,寻求脱贫致富的路子。
孔维亮是党员,身强体壮,还是村里干啥啥行的“能人”,本不应该被落在脱贫的空里。可从13岁开始驾牛犁地,如今27年了,手中的鞭子变成了拖拉机方向盘,他依然只能守着眼前的大山。
4个家庭8个重病号,像犁辕上的缰绳,紧紧拴住了他的步伐。
孔维亮是母亲当年吃了艾草保胎才生下唯一男孩,到了他这里,老大是女儿,第二胎生下了儿子。
单传的儿子本该是福星,可从那以后家里却中了邪一样不断出现变故。孩子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家人四处求医,才保住了根脉。儿子出生7个月后,妻子被查出心脏瓣膜病,后来父亲也得了同样的心脏病,4个多月前,公媳俩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做了手术。如今妻子的刀口还没愈合好,又查出了脑梗,经常疼得掉眼泪却再也没钱去医院。
母亲为照顾瘫痪在床三四十年的一双姐妹也早已积劳成疾。岳母则被切除了整个肺,现在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妻子姐姐家16岁的女儿不幸得上了尿毒症,家长不识字,每周两次去医院透析都得孔维亮带着去。
3年前,儿子的手术还没做完,陪床的妻子急得心脏病发作,在老家筹钱的孔维亮赶到医院痛不欲生,“想到两个孩子,才退回了跳楼的脚步。”如今,为了给家人、亲戚看病,孔维亮欠下了12万元的外债。
疾病面前,辛勤攒下的钱总是杯水车薪。“这几天孩子姥姥的病情又加重了”,5月19日上午,孔维亮搓了搓正在和羊饲料的手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内弟说,呼吸机费用不报销,医院催交1万块钱医疗费。“哪还有钱?”他挂了电话嘀咕了一声,将两毛钱一支的哈德门香烟狠嘬了一口,烧到了过滤海绵才扔掉。
医院的交费单把日子逼得捉襟见肘。5月18日傍晚,孔维亮妻子的哭诉被一股糊味打断。原来,她给儿子解馋炖的排骨糊了。记者掀开锅翻了翻,里面只有黑乎乎的三四块排骨,剩下的是半锅大块的土豆。“多长时间没吃过排骨了?”听到记者问,正蹿来蹿去玩闹的孩子忽然安静下来,“上一次还是过年吃的。”7岁的孩子投到妈妈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穷日子过久了人就会迷信。“俺也没比别家少干活,这病怎么都让俺摊上了?”孔维亮的父亲常常为此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说,村里共有5个开胸做心脏手术的人,他、儿媳和孙子就占了3个。老伴也想不通,就整天念叨是不是住在村里的山神庙前,触怒了山神。
“扶贫政策让俺心里有了底”
这几年,扶贫政策像红山上淌下的山泉,滋润了孔家脱贫的根芽。
看病时有医保,平日里有低保,想想吃不上喝不上还得交公粮的年代,孔维亮很感激政府。家人、亲戚这几年住院,医保报销着实为他减轻了不小的负担。春节前,父亲和妻子的这次手术花了15万多元,而医保报销了7万多元。
两个多月前,县里在椿树沟村开展金融扶贫,为有养殖需求的贫困户贷款65万元,统一购买奶牛39头(3头/户),到村奶牛场委托养殖。贫困户第一年可分红4800元,第二年分红5400元,以后每年可分红6000元。每年有分红,还不耽误照顾家,孔维亮第一个签下了托养协议,他说,过不了多久就能领到分红。
扶贫政策因人而异。分家后,父母执意带着一双瘫痪姐妹和外孙搬进了年久失修的危房里住,孔维亮常常因此愧疚不已。去年年初,村里利用废弃老旧房屋建起了互助养老院,免费让他们住进了其中两间房。养老院里新建了光伏发电扶贫项目,月底并网后,他们每年还能领到2000元的产业项目扶贫款。孔维亮如释重负。
“按脱贫标准,孔维亮家4口人都属于贫困人口,可上边的扶贫政策往往帮扶时按户,核查时按人。”村党支部书记渠井萍说,一户只有一人的孤寡老人算上低保、分红等一年能有1万多元收入,而同样的扶贫政策到了孔维亮家里要分成4份,迟迟脱不了贫。
按户平均分配,按人政策失衡。对此,村里只能将尽可能多的政策向人口多的贫困户倾斜。几天前,济宁市畜牧兽医局为村里送来4只种羊帮助有劳动能力的贫困户脱贫,渠井萍和村班子商量后打算送给孔维亮家两只。“这羊都是精选的,等把你圈里的羊改良了,保准多卖钱。”在渠井萍的鼓励下,孔维亮5月19日下午将扶贫羊牵回了家。
就在同一天上午,孔维亮还被儿子幼儿园叫去填了一张“泗水县教育系统***被救助学生登记表”,老师说,通过后每年能领到1200元的扶贫金。
“这些帮扶像一层厚被褥垫在了心里的大石头下。”孔维亮说,虽然扶贫政策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奏效,但让他心里有底了,脱贫的信心也更足了。
是时候改变命运了
蚂蚁掉到了锅底,只要努力,朝哪个方向都是向上的。
乡下的天明得早,5月19日凌晨4点半,孔维亮就趁着太阳出来前去给花生苗“放风”。一早上干了4亩多地,直到9点多才回来,一口饭食还没下。他说,为了挣钱给家人看病他很久没正常吃过一顿饭了,“农民的饭得凑活,没准点。”
脱贫路上不养懒人。孔维亮说,“两个人能抬,一个人只能挑。”家庭变故以后,妻子和父亲、岳父那边都丧失了劳动能力,3家15亩地全都压到了他一个人身上。别人家的地瓜苗快一拃了,他家的地还荒着没来得及种。5月19日下午,在记者和他妻子姐姐的忙活下,大家用了3个多小时插了7分地的地瓜苗。孔维亮说平常这点地需要他一个人干一整天。
回到家简单扒了几口中午的剩饭,孔维亮又戴上头灯去浇培地瓜苗、喂羊,等把羊群安顿回圈里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他这才有时间坐下来摆弄家里那台14英寸的超屏电视机,拨来拨去寻找农科频道学果树种植技术。
脱贫之路并不好走。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老书记带领大家在山上种苹果脱贫致富,种出来的苹果又脆又甜。可惜山路不通,苹果全烂在了山里,村民们又纷纷砍掉了果树。气得老书记在大喇叭上骂了一天一宿。
孔维亮说:“祖祖辈辈靠天吃饭、土里刨食,到我这里还是这样。不能把改变命运的任务再往下传了。”他一边通过电视、网络学技术,一边求助村里将现在种的十几亩山地集中成一大块,改种梨树,同时搞林下养殖。说起这些,他兴奋不已。
窗外,月光洒在花生地膜上,山里的夜变得亮堂起来。凉风吹过,伴着沙沙的杨叶响和几声狗吠羊咩声,群山渐渐睡去。
5月20日,才四五点钟,二旗山上风车的影子就摇醒了新的一天。记者实在难以相信晒蔫儿的地瓜苗能在干土里成活,就又爬到红山上找到昨天那片山地。朝阳下,地瓜苗个个挺直起来,透着阳光随风晃动,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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