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速度》

上期提要:津浦铁路贯穿山东境内。当年这条铁路的设计路线是从泰安直接向南走,一直到达邹县。但是,铁路铺到中途,就从磁窑向西南方向绕开,到达兖州又向东南方向折回,到达邹县。如果仔细观察地图,就会发现,所绕开之处就是孔子的故里曲阜。

从经济发展的角度而言,津浦铁路绕开曲阜,修建铁路的成本增加,大量的资源浪费；更为重要的是,这里的交通不便,使得当地的经济发展受到制约。百余年来,曲阜的经济都由于交通闭塞而没有发展起来。

有趣的是,孔家不同意津浦铁路线走曲阜,同时兖州和济宁都在争取这条铁路线,最终,津浦铁路线绕道兖州。

曲阜极力避开铁路,济宁则刚好相反,而是一再地争取铁路线从济宁通过。当津浦铁路改到兖州后,济宁的官员以及各界人士共同提出要求,希望铁路线能从宁阳绕道济宁,之后向藤县和峄县延伸。首先是济宁人潘复面见津浦铁路大臣吕海寰提出了这个要求,紧接着济宁京官杨毓泗代表山东同乡全体京官向吕海寰提出了要求。山东人齐心协力,为争取铁路线经过济宁做出了努力。吕海寰提出,津浦铁路线已经确定从兖州经过,当然也不能抛弃济宁,如果山东的士绅们从集体的利益出发坚定意志要求将津浦铁路线改线到济宁,是可以考虑的。

吕海寰委派津浦路北段的总办李德顺负责这件事情,李德顺带领铁路工程师到济宁进行勘测。就在这个时候,李德顺因营私舞弊、贪污受贿被告发了,津浦铁路北段的总办和铁路督办大臣更替,督办铁路大臣为邮传部尚书徐世昌,侍郎沈云沛是帮办。此时济宁的京官以及民众集会多次,提出改道的要求,还向清政府上书,明确要求津浦铁路走济宁。与此同时,济宁的京官还派调查员对铁路线拟途经济宁的区域进行了调查,将图说绘制出来,推举头面人物袁景熙、潘复、吕庆圻、李其庄等分别到北京、天津将调查结果和绘制的图说呈上。铁路勘测人员对改道的要求并不同意,因为铁路线绕道至济宁需要多走三十九公里,南北货运会增加路程,给运输带来诸多的不便。

勘测人员说得没错,打开地图就可以发现,从兖州到济宁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程,济宁处于兖州的西南方向。铁路线走兖州是迫不得已,如果继续偏西走,就拐了更大的弯,无论是从修筑的角度而言,还是从铁路运营的角度而言,成本都会大大增加。

济宁的代表则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铁路途经之处必然是各方面发展都比较好的区域,只有四方荟萃的地方才能支持铁路运行,获得共同发展。济宁的商业发达,且处于南北枢纽之地,从古到今都是商务繁盛区域,与曲阜和兖州相比,商业发达高不止十倍,这里设置铁路线,有助于南北的商业流通,对实业发展也是非常有利的。运输货物的收入增加了,绕道三十九公里又何妨呢?

津浦铁路北段总局总工程师德浦弥尔经过勘察后,认为如果铁路线绕道济宁存在诸多的阻碍,但是可以从兖州到济宁开辟一条三十公里的支线,这样可以顺应民情。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督办铁路大臣徐世昌同意此事。这条铁路线就是从兖州到济宁的支线,后来这条支线经过延伸,建成菏兖日铁路。

济宁各界要求津浦铁路改道,将原有的绕道兖州改为绕道济宁,结果争取了一条单独到达济宁的支线,使得济宁的交通得到了大大改善。

永远消逝的镇江铁路梦

津浦铁路的前身是津镇铁路,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改为“津浦铁路”。对于修建镇江到天津的铁路,可以说,《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是较早提出设想的人。1895年,刘鹗在担任江苏省的候补知府的时候,曾经给直隶总督王文韶上书,提议依傍京杭大运河修建一条铁路,从镇江开始修建,经由扬州、高邮、宝应、淮阴,走济南到达天津。

自古以来,京杭大运河都是一条具有很高历史地位的河道,包括物流、客运以及皇帝出巡等,这条河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是一条积淀中国文化历史的运河,凡是大运河流经之处,当地的经济都被带动起来,发展为富庶之地。刘鹗提出沿着京杭大运河修建铁路就是考虑到大运河的重要以及大运河沿线为经济繁盛之地,对铁路业的发展也是非常有利的。由此可见,刘鹗是具有经济头脑的。

1896年的冬天,刘鹗又一次向王文韶上书,阐明修建津镇铁路的线路,起点是天津,终点是镇江,由于火车不能渡江,所以,镇江站是在镇江对岸的瓜洲,也就是现在的扬州。

当时镇江的经济发展非常快,正处于上升的趋势。镇江开辟为商铺以后,1865年,镇江的税银还只有一万八千五百两,到了1903年,镇江的人均税银已经达到一百二十三点二两。镇江籍京官认为,铁路会给镇江带来经济繁荣,如果铁路线从瓜洲走,必然会影响镇江的经济。江北瓜洲的盐商对刘鹗的建议持有反对意见,认为火车到瓜洲会将当地的风水破坏,对田园的收益造成不良影响,于是横加阻拦。于是,镇江和瓜洲的这些顽固势力对刘鹗群起而攻之,甚至要将刘鹗开除乡籍,不认他是江苏镇江人。

刘鹗在提出津镇铁路计划的同时,还在筹划泽浦铁路,以山西的泽州为起点,途经怀庆,也就是今天的河南沁阳,进入安徽,经由正阳关到达江苏的河口。这里的“河口”就是襄阳,所以这条铁路又被称为“泽襄铁路”。英国的工程师对这条铁路线进行了勘察,发现无法通过出海水道,于是将铁路线路的终点从河口改为浦口。

刘鹗对这两条铁路的筹划是考虑到铁路的一端可以开发矿业,另一端则是口岸商埠,通过铁路运输,将内地的矿产通过火车运到口岸,之后船运。

清政府对刘鹗提出的津镇铁路和泽浦铁路都予以批准,但是都节外生枝。津镇铁路改线,泽浦铁路联系着晋豫矿。晋豫矿被帝国主义关注已久,但是由于地理位置是在内陆,没有海岸线,如果没有铁路就无法开发,只有铁路与开矿并举才可以做到。如此一来,没有庞大的资金是不能成事的。

当时处于社会动荡的年代,修建铁路更多地考虑的是军事因素,这就需要铁路经过徐州、蚌埠等战略要地。况且淮南发现了煤矿,于是津浦铁路线从徐州向西南方向延伸,经由宿州、蚌埠、滁州,最终到达浦口。

1904年二月十七日第二十四期《南洋官报》上登载了有关“铁路改道”的新闻:

近探悉津镇铁路已改为津浦铁路,冀与浦汉铁路通声气。镇地虽有宁镇铁路可以与该两路交通,然商货之运费较重,又需时日,恐镇江商务必较前减色矣。

津镇铁路“抛弃”了镇江,最感到遗憾的应该是刘鹗。刘鹗提出修建津镇铁路,铁路的终点是镇江对岸的瓜洲,火车无法渡江。刘鹗的建议遭到镇江京官的反对。

下期看点:津浦铁路线上,蚌埠淮河铁路大桥是仅次于泺口黄河大桥的第二大桥。在津浦铁路南段的桥梁工程中,淮河铁路桥的建桥任务是非常艰巨的。在津浦铁路线的初步规划中,将铁路桥的桥址确定在临淮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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