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跻身广交会的曲阜秫编
在曲阜的姚村镇,有约60个自然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的很长岁月,80%以上的村民从事秫编席帽业。秫编历史悠久,遍及各村延至吴村等乡镇,辉煌时产品销往东北三省及河北、湖北、内蒙等地。红白相间的凉席花席有双喜、吉祥如意等文字图案,还曾参加过广交会,更有销往日本和西欧等国家者。
去掉穗头的高粱棵叫秫秸。秫秸剥掉外层裤皮是高粱杆,简称杆子。秫编,就是用杆子外部的硬皮编制物品。秫编主要是编席,产品有包装席、铺床席、套席、枕席、帽子、篓子、茓子、锅盖、筐子、垫子等。茓子也称踅子,一种窄而长的粗席,可以围起来拔高粱囤。
高粱杆的最上端一节长约半米,称为莛子,较为珍贵。红白相间的莛子皮,可编成各种细席、花席、凉席。这种席光滑洁净,凉爽离汗,是度夏铺床的佳品,较高档次的卧具。
我家所在的席厂村,是因作为孔府的编席户而得名“席厂”的村子。产品除供应孔府外,还在当地市场销售。姑娘外嫁,亲友外出,对编席技艺的传扬及普及曾起到一定的作用。
编席不易。祖祖辈辈的编席人备尝艰辛,一领席就是一个希望,换来的那点钱是买针线油盐和孩子书本铅笔的重要收入。明知席贱,依然要编。
收割后的高粱秸,经小篾刀剥去裤后,截下最上节的莛子,按照好、中、差分类,缺的就要到集市上购买。
编席,先用长约25厘米的短篾刀把杆子破为3至4瓣,然后放在场上用碌碡碾轧。碌碡停在场中公用,谁用就扛着自家的裹子,连接好就用。裹子,即廓子,约两米长的两臂略粗些,前头装有两木椎,可插入碌碡两头的浅洞,后部有一根略细的横木,是操作碌碡前推或后拖的把手。裹子中部绕以摽绳,以便紧紧捆绑并夹住碌碡,形成的框架可自由推、拉。
轧得熟软的席料,须放进水塘里浸泡几个小时,然后用长约40厘米的大篾刀把穰刮下来。刮穰是个细活,一般右手持刀,左手把一根篾条放在小木板上,左脚前掌轻轻压住刀背,轻轻抽拉刮净的篾条。最后这根篾条还要反转过来,把残留的部分刮净。刮的篾穰又松又软,多置于灶旁备引火之用。
莛子亦如上述工序操作,编制花席和细凉席所需莛子,常要到集市购买。距席厂两公里的姚村镇,借助车站的优势,席市规模可有1公里路长,蔚为壮观。集市每5天一次,有卖席、帽、杆子、莛子的,收购商将席打捆,经火车运往各地,编织户将所需材料购买背回家。为了卖个好价钱,有些该卖的东西常在散集前出手。腰包充实了,就来到集边的煎包锅前,1分5厘一个的煎包,优惠到1毛钱买7个,自己狠狠心吃一两个压压饥,剩下的要带回家。煎包用细莛子串起来如糖葫芦,两头栓有苘线,手提着回家。在没有塑料袋的岁月,这是一种最佳的捎拿食品的方式,既是一种“席卖了,有钱了”的炫耀,也是一种对早有期盼并迎至村头的儿女的明示。在那个几乎家家都用鸡蛋换盐的年代,吃煎包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
破篾、轧篾、刮篾多是男人的活,编席则全是女人的活。她们在旧中国也进不了校门,有的从七八岁就学习编席,直编到年老。她们不停地翻动着两手,在那块约两厘米厚的圆花垫子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快时半天就能编一领席。垫子也叫蒲墩,多由高粱裤也就是高粱秆外皮拧缝而成。蒲墩随编席的进度随时移动,席旁有只盛凉开水的饭碗,渴了就喝几口。除了做两顿饭,几乎天天坐在蒲墩上编席。
冬天,要搭建一个大窨子。这种窨子不是每家都能搭成的,它深约两米,面积有十多平方米。挖窨子起出的土堆放在四周作矮墙,用横、竖杂木棚起骨架,覆以秸秆破席,再盖上土,冬暖夏凉,也避免了轰走又来的小鸡上席拉屎。晚上,还要点起煤油灯干活,雪白的软篾穰在鼻孔一抹便成了黑色,可见空气污染的程度之甚。有时编席至深夜,当她们踏着凳子爬出来时,常常连身子都站不稳。
家境稍好一点的人家,常自编自用一种花墙席。席长约6米,宽约1.5米,可将靠墙的木床三面都围起来。这种席能从孩子结婚使用到老,几十年不坏。既遮住了土墙的粗陋,又美化了房间。在自用方面,各家总要编一个高约0.5米、直径约0.8米的大篓子,内置约0.3米厚的麦秸,婴儿在篓子中既舒服又安全,可住至两三岁。拉了,尿了,把污湿的麦稭抽出弃于灶前即可。我和弟、妹也都是在这种篓子中长大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低产的高粱越种越少了,有文化的女孩在蒲墩上也坐不住了,收席的客商改行了,席市消失了,席系列产品渐在农家看不到了,村子里也渐渐没有了编席的人家。再过些年,这个世代与席结缘的村子,将不再具有名副其实的地方特色。也许,手工编席将渐渐成为陌生而遥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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