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范伯群先生
□刘增人
十分钟前,听到尊敬的范伯群先生撒手人寰驾鹤西去的噩耗,不胜悲痛!纠结的心态无从释怀,只好仓促间草一小文,略记怀念中的范先生,点亮心底的灯烛为逝者路祭,祝愿尊敬的先生一路走好!
数年前我在一篇小文《初访黄山》里,曾经真实地回忆过初识范先生的情景:
如果我没有记错,“文革”结束后最先醒悟并开始思考的人文学科,好像就是现代文学。而鲁迅研究,就更是其中堪称“先知先觉”的学术领域。1978年9月,由安徽大学和安徽劳动大学联合举办、在黄山召开的“文革”后第一届全国鲁迅研究学术讨论会,就是一个颇具说服力的证据。
大约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召开这种类型的学术研讨会,各高校和研究机构都非常兴奋,踊跃报名。组委会于是采取提交论文与适当照顾各省区的办法。山东省被安排了四名代表:山东大学解洪祥,山东师院查国华,曲阜师院魏绍鑫,泰安师专是鄙人。就是在那次会上,我认识了林非、范伯群等早已敬仰的前辈。后来,他们给我许许多多帮助,也是那次与会栽种下的缘分……
回到宾馆,第二天大家都要打道回府了,晚间在住处闲聊。只见从里间(我们是好几个人住在一个套三的房间里,年长一点的就住在里间)翩然走出修长身材白皙面孔的范伯群先生。他操着绵软的苏白,告诉我们:今后评教授都要发票子的啦,就像生娃娃一样,要凭票子的啦。说着,范先生右手的拇指和中指、食指捻动起来,我好像看到那“票子”在被分发、被争抢的荒诞情境。但后来的事情竟然被他不幸而言中了……
会后,我们一道去仰慕已久的绍兴“朝圣”,心里默念着《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孔乙己》中的名句瞻仰鲁迅故居,品尝用黑黑的泥碗盛出的花雕和“多乎哉不多也”的茴香豆。一路上,范先生不紧不慢地叙说着他在复旦读书时因为接受贾植芳先生的指导而“遭受株连”的往事,语气与表情是那么平静,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遭遇,而是火星或月球上的故事。
从绍兴一道回到苏州,他邀请我到家中小坐。甫一落座,他就温婉地介绍:每年春天清明以前,都要托可靠的朋友到太湖买足全年的新茶。新茶只有放在洁净干爽密闭的玻璃瓶里才可以长期保鲜。说着从一只没有外壳的暖瓶胆里取出绿茸茸的茶尖,给我沏上一杯正宗的碧螺春。作为标准的“贫下中教”,我从来不会品茶,没有任何欣赏好茶的资历。除去比较虚伪地称赞茶的清香以外,竟然说不出一句到位的称赞的评誉。
此后不久,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发起了编纂“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资料丛书”的宏伟大业。该丛书计划分为甲、乙、丙三种。其“乙种”计划出齐100种现代作家的研究资料专辑。当时在山东师院中文系任教的我的老师冯光廉先生分得叶圣陶、王统照、臧克家三本,也携带我走进这一堪称学科基础建设的世纪性宏伟工程。也就是在参编这三本研究资料的过程中,我有幸结识了共同从事史料工作的朋友们,例如做郁达夫专辑的王自立、陈子善(上海),做谢冰心专辑的范伯群(苏州),做王鲁彦专辑的曾华鹏(扬州),做老舍专辑的曾广灿、吴怀斌(天津)等,而且大都是在图书馆里不期而遇相识定交的。大家约好互相支持,他们发现了叶、王、臧的材料或线索,就抄示给我;同样,我发现了郁、谢、王、舒诸人的资料线索也照样办理。彼此的互信与默契,是一种空前的学术合作的格局。我没有名牌大学毕业、博士硕士的资历,没有出国研读、进京修习的机缘,只是一介贫穷落拓的书生,略微具备愿意勤恳读书认真做事、尤其是从不惧惮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心性。但范先生从来没有因为我出身卑微、名不见经传、是高教圈学术界“第三世界”人物而略有轻视,反而总是亲切有加,不吝指导、奖掖与扶助。他出的书,大都慨然相赠,而且亲笔题写赠语。我的感动,也就往往非空言可以概括。
范先生后来的功业,主要体现在对近现代通俗文学的倡导与正名。他所创建与坚守的苏州大学,也就自然成为中国通俗文学研究的大本营和根据地。我与汤哲声先生等范门高足的情谊,正是由范先生一手造就一手扶植起来的!我后来坚持做近现代文学期刊的普查工作,一直注意纯文学期刊与涉文学期刊的兼顾、“高雅”文学期刊与通俗文学期刊的并举,主要就是得到严家炎先生、范伯群先生、汤哲声先生等大学者的启示与提携。一路走来,心怀感恩,尚未报答于万一,不意范先生竟然就此别过他深爱着的事业、钟情着的学术,走向那个我们并不熟悉的世界。西去迢遥,山高路长,只能从心底祝愿我私心敬仰的范先生一路走好!
范伯群先生,别了!范伯群先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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