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历险记
大明湖,济南三大名胜之一,素有“泉城明珠”之誉。在人们眼里,闹中取静的大明湖,远山近水,亭台楼阁,波光潋滟,杨柳依依,何险之有?大明湖历险,岂不是危言耸听?
非也。且听笔者慢慢道来。
30年前的1987年8月,笔者在省委党校进修结业,恰逢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放暑假,便让妻子带儿子来济南旅旅游。先曲阜,再泰安,后济南。
8月26日上午,一家三口从泰安回到济南,天阴,闷热,吃罢午饭,决定游大明湖。虽家住海边,但划桨摇橹之事从未做过,原想租一条双体脚踏船游览,但是前一天登泰山耗尽体力,尤其是双腿如同两条棍子,不听使唤,遂临时决定租一条划桨船游览。下午2时许,我们一家从大明湖西岸租一条划桨船驶离码头,朝湖心驶去。刚开始手中的双桨不听使唤,东一头西一头,有时原地打转儿,好不容易划到了湖心岛,一番游览后,看到阴云越聚越浓,天空越来越暗,遂登船朝西岸划去,准备交船上岸。
我在船头划桨,妻子儿子坐在船尾。离开湖心岛不久,气氛愈发凝重,天空像是倒扣了一口大锅,越来越暗,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闷热的空气好像能拧出水来。突然,噼里啪啦,铜钱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硕大的雨点儿斜打在人身上有些生痛。紧接着,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我们一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蒙了。刚开始,妻子还在用雨伞为儿子挡雨,狂风将雨伞吹翻,妻子还在拼命拽住伞柄,我见状大喊:“快撒手!”妻子一松手,雨伞“呼”的一声被刮得无影无踪。儿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吓得大哭,双手抱住妈妈的腰,头扎在妈妈怀里,哭喊着:“妈妈———,妈妈———”
平日里波光粼粼、涟漪层层的湖面,在狂风的作俑下顷刻间变得波涛汹涌,险象环生。短短几分钟时间,船舱里的水便没过了脚面,狂风掀起了一尺多高的波浪,像个怪兽似的跳跃着扑打着我们的小船。小船摇摇晃晃,随时都有进水翻船的危险。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害怕了,一瞬间甚至想到万一船翻了怎么办?
值得庆幸的是,危急中我没有慌乱,我果断地对妻儿喊道:“别摇晃,别乱动!”妻子儿子低下头紧紧抱在一起,任凭狂风暴雨劈头盖脸。我则收起双桨,四下张望,并高喊:“有人吗?有人吗?”暴风雨几乎掩盖了我的呼喊。不大一会儿,我隐隐听见有操着文(登)荣(成)腔的声音由远而近,我立即大声朝他们喊道:“我这船有危险!请过来帮帮忙!”
风雨中一条脚踏双体船缓缓地朝我靠拢。这种船船体较大,重心较稳,比较安全。船上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我赶紧把浆递给他们,他们拽住我的浆,我迅速靠近脚踏双体船,在他们的帮助下把妻儿转移到他们船上,我自己则抓住他们船的立柱,跟在他们后面顶着风雨朝西岸驶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船靠西岸码头,我们上了岸,惊魂未定中匆匆跟两位青年人道谢分手,也没顾上问清他们是哪个学校,至今心中留有遗憾。
等我们走出公园大门,来到市区街道时,风已不像先前那样狂暴,雨也不像先前那样猛烈,放眼市区则是一片泽国。往日宽阔的马路变成浩荡的河流,有小船在水中往返,公交车在水流中缓缓而行。人们三五成群地站在路边高处,满脸惊恐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后来,我从新闻报道中得知,8月26日起的这场特大暴雨,济南市区平均降雨量达到315毫米,最大降雨量达340毫米,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济南最为严重的一次自然灾害。风雨过后,济南人编了几句顺口溜:“舟行街道上,车作水上行;万众学游泳,龙宫闹翻天。”
事后我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古训永远都是对的,而我一家之所以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一是危急中我没有惊慌失措,二是好心人的热情相助,二者缺一不可。
弹指一挥30年,儿子也娶妻生子,孙子也到了当年儿子的年龄,而30年前的那场大明湖历险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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