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小老虎

济南日报 2018-08-03 00:00 大字

小时候见过的蜻蜓,种类可真多,仅济宁市区内,就有十好几个品种,叫得上名的也有七八种。当然,人们只叫它们的俗名,小老虎就是其中之一。

通常老济宁人把蜻蜓都叫做老虎,因为蜻蜓是捕食蚊蝇的能手。济宁方言常把一些捕食凶猛的小动物名字中加一虎字,例如:蝎虎子、蝇子虎、地老虎等。

蜻蜓是蚊子的天敌,捕食蚊子从水里追到天空。同是幼虫阶段,蜻蜓的幼虫水虿在水中捕食蚊子的幼虫孑孓;成虫后,蜻蜓追杀蚊子又到了空中,威猛之势不亚于老虎。有着虎皮花纹的蜻蜓,更使想起老虎。

小老虎种群最大、数量最多,每年夏季都会看到成群的小老虎在市区的小河边、坑塘上、树林旁、空闲地团团飞舞。以致粗枝大叶的人忽略了其它蜻蜓,把它们统统叫做了老虎。

小孩子可不这么认为,他们与大自然密切接触,在玩耍时见到了更多种类的蜻蜓。好奇的天性,教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进行辨识。

有一种与小老虎大小相同、体型相近,但通体殷红的蜻蜓,孩子们称为“红秦椒”。它艳丽的色彩特别显眼,落在枝杈上,涨着圆圆的肚子,拖着尖尖的尾巴,就像一只味道特辣的红秦椒。更奇妙的是,“红秦椒”也有多个品种。有一种在第二对翅膀后,又长出了一对深色花纹的小翅膀。孩子们就叫它们“红秦椒背包袱”。又有一种个头更小、色彩更艳的红色小蜻蜓,孩子们就叫它尖辣椒。这种小辣椒很是稀少,我们小时候也只在为数不多的年头见过它。

还有一种爱成群飞行的蜻蜓,通体黑色,连四片翅膀也是黑色的,阳光一照,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它翅膀不像别的蜻蜓那样挺拔,飞起来软绵绵、轻飘飘的。济宁方言把它叫做“黑膏药”,也叫老鸹雕。因为飞行速度慢,比较容易捉到,年龄稍小的孩子爱与这种蜻蜓戏耍,他们摇动手中的竹竿追逐扑打黑膏药,嘴里还唱着儿歌:“高,高,老鸹雕;矮,矮,没人逮”。一派天真,颇显童趣。这种黑蜻蜓在济宁市区消失多年,近几年偶有踪影,有望重现当年的翩翩蝶舞。

体型较大的蜻蜓是“黑铁棍”。如果说小老虎像灵活机动的歼击机,那黑铁棍就是威武雄壮的轰炸机,它的体型是小老虎的两倍之多。黑铁棍不是白叫的,它身体硕壮挺直,黄黑间隔的环状条纹布满全身,就像一根圆溜溜、挺拔拔的铁棍。它发达的胸部上边,是平行展开的四翼,翅膀前沿长有一道细细的黑筋和一块长方形斑纹,细密的网纹布满透明翼膜。据说科学家正是从中得到启发,解决了飞机的机翼颤震难题。它胸部下边长着六条带有钩刺的肢足,细细的,伸缩自如,强劲有力,时刻处于捕捉状。它的头通过细细的脖颈和胸部相连,转动灵活;两只突出的半球状大眼,占了脑袋的大部,可清楚地看内部的复眼结构,闪闪发亮。脑袋下部是复杂的口器,最外是两颗对开的钳状门齿,威风凛凛。孩子们捉到它时,一不小心手指就被咬得生疼。孩子们没多少动物学知识,总是以自己最直观的感觉,根据他们所喜爱的小生灵的特点,给它命名,却往往十分形象。

有一种蜻蜓被孩子们叫做“瓦纹”,是一种通体灰蓝色,体型略大于红秦椒的蜻蜓,其腹部和尾部带有白色或黑色花纹,一节一节的,因颜色和结构与老式房屋顶部的瓦脊相似,而得其名。它该是蓝蜻蜓的一种,有的蓝蜻蜓也很漂亮的,常在坑塘边茂密的水草上方游弋,有时落在水草顶部的茎秆上栖息,就像一朵幽幽的兰花,悄然开放。

说到色彩漂亮的蜻蜓,当属绿蜻蜓。它舒展明亮的翅膀,修长轻盈的姿态,从头至尾色彩由翠绿渐变为青蓝,暗色的花纹间隔分布,像一节节碧玉穿成的饰品。胸腹底面则是一片嫩黄,六只肢爪从根部的嫩黄一节节变成铁黑,钩齿锋利。两只大眼恰似一对打磨铮亮的蓝宝石,时时发着幽蓝的光。它体型略小于黑铁棍,常常翱翔于宽阔的水面之上,还不时地用尾部轻点水面。孩子们叫它们“老青”,有时又叫它们“老瓢”。老青大概是雌性,老漂则是雄性。孩子们捉住老青后,用长长的细线拴住其胸部,再把另一头绑在小棍棒上;跑到水塘边摇动小棒,让老青一圈圈地飞,招引老瓢。嘴里还一遍遍地唱:“老青的吆,老瓢的吆,快来打水烧窑的吆”。果然,不多时就有老瓢扑向了被拴住的老青,孩子们趁手逮了个正着。

孩子们捉蜻蜓的方法很多,是因为喜欢它,而不是有意伤害它。他们有时躲在灌木丛里,悄悄溜到蜻蜓后边,轻手轻脚去捏蜻蜓的翅膀。有时用细长的竹竿,端部系上一马尾套,蹑手蹑脚去套栖落在大树高枝上的蜻蜓的尾巴。有时还会自制或购买黏黏胶,戳在竹竿顶部去粘蜻蜓,济宁俗称“戳老瓢”。有的招数更奇巧,用铁丝握成圆环,挂满蜘蛛丝去网蜻蜓。总之孩子们是想捉住一只活的蜻蜓,去仔细把玩它,或放在室内和帐子里捉蚊子。最笨的办法就是用大扫帚去扑蜻蜓了,那样真要严重伤害到这些小生灵了。

在济宁俗语中通常被叫做蜻蜓的,是一种在外地许多地方叫做“豆娘”的小蜻蜓。它的形状和大小都像一根火柴,大大的脑袋,细长的身体,孱孱弱弱的。相对体型,两对翅膀略显的大些,可以对折起来。这个迷你的群体里,色彩依然丰富,红黄蓝绿青样样都有,细看起来都很漂亮。它们生活在浅水滩,在水草之上飞飞停停,自是一幅悠然自乐的小风景。湿滑的水草,不知深浅的水域,使岸上的大人、小孩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然而,这些小巧、美丽的虫儿,以不像几十年前那样,随处可见成群成团的了。

这几年,久违的小老虎又飞回来了,而且越来越多。这说明我们的城市河水变清了,绿树增多了,环境变好了。鸟儿、鱼儿、蜻蜓这些小生灵是环境的检测员,我们盼望着它们尽快地都回来,继续跟人类做朋友。我们一定会更加爱护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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