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丰小学读书时班主任姓吴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其中一个
在巨丰小学读书时,班主任姓吴,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其中一个男孩和我是同学。她给我的年终评语中有句话,到现在仍记忆犹新——经常旷课。现在回想起来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体弱多病,一个是受“反潮流”“读书无用论”影响较深。“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同样当好革命事业接班人!” 这句当时流行的顺口溜,我常挂在嘴边。
我小时候体质弱,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一个夏天的傍晚,大人小孩儿在屯子后边路口一棵大树下集合,等待着一起去马场看电影。在小孩子们打闹中,我惹恼了和我同龄的邻家女孩二丫儿。二丫儿冲上来抱住我的腰,尽管我奋力挣脱,还是被她摔了个仰八叉。当时围观的大人小孩看得真切,二丫儿脑后扎着的两根小辫子往上一翘,辫梢的蝴蝶结扇起翅膀,两只圆滚滚的小腿略微弯曲了一下,小腰一扭,双手一扬,我就离开了地面,摔出去一米多远。我仰面朝天的瞬间,听见掌声撞击着笑声,“哗啦啦”“哈哈哈”地乱成一团。树上栖息过夜的大鸟、小鸟扑棱棱地从我头上飞走,惊吓中拉下的两坨鸟粪落在了我的额头和鼻梁。我有些晕眩,眼前出现了《水浒传》中豹子头林冲三招两式活捉扈三娘的场面。暗下决心,有机会回山东老家,上梁山县拜师学艺,回来再出这口鸟气!后来,回到祖籍山东,正逢电影《少林寺》红遍整个神州大地,我也趁那股热劲拜民间拳师学了几年拳脚,以至于大学读书时,学校举办武术比赛,我还获过奖,奖品送给了我心仪的女孩。这是后话,有机会再一一叙说。
我体质弱,不代表弱智,相反,自我感觉头脑特别好用。我好说好动爱模仿,整日支棱耳朵,转动着小眼珠在屯子里四处乱逛。屯子的大事小情,我都听在耳,记在心,没想到四十年后的今天竟成为我写作的素材。
一个寒假里的下午,我和父亲冒着风雪买回一车冻白菜,这白菜是猪过冬的饲料。我自以为功劳不小,前脚进院,后脚就溜出了家门。东家走走,西家串串,傍黑儿回家的路上滑歪歪,哼唱起《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的唱词: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院子里,姐姐一边抖掉白菜上的雪,一边把装满白菜的柳条筐递给站在梯子上的母亲,母亲提着满筐的白菜爬到房檐,父亲弯腰接过筐,把白菜铺放在房顶。他们一个个都成了雪人,有说有笑地忙碌着。这本是个祥和的场面,我的脑子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台词脱口而出,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腔调还比较原滋原味,我没想到比暴风雪还猛烈的事情发生了。
我拿腔拿调道出了《渡江侦察记》中李连长的台词:这年头树大招风,能混就混吧——声音高高的,唯恐他们听不见。我父亲在在房顶上大喝一声:“兔崽子,闭上的你的狗嘴!”大事不好,父亲已从房顶上下来,挡住我向院外跑的路,我一溜烟跑到屋内炕上。“啪、啪”鞋底子已打在了我的屁股上,“让你混,让你混!”父亲边打边怒吼着。姐姐后来说,父亲听到我高喊的那句话,气得从房顶上跳到白菜堆上,截住了我的去路,那简直就是老鹰捉小鸡的架势。还说父亲看了老师给我的年终评语,一直憋着火呢。
我们教室的黑板在西墙上,我的座位是靠北墙那排、偏后靠墙的位子。座位和墙有一人多宽的过道,对着我的凳子有一根狗腰粗的顶梁柱贴着墙。这个柱子对房顶多重要我不知道,对我多重要我是知道的。经常逃课,罚站是不可避免的,那根柱子就是我被罚站时的依靠。吴老师中等身材,黑红的面颊,说话语速较快,是个急性子,处罚我逃课也是她一项重要的工作。上课铃声一响,她走进教室在讲台上站稳脚,如果第一句话问:张桂林,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一般情况下,是无言以对的,总不能说打鸟去了,逮青蛙去了。我便用行动回答她的问话——自觉地离开座位,靠墙站着,比较准确地描述应该是身子贴着墙和柱子站着。那根剥了皮的柱子光滑、一曲三弯,依靠起来还算舒服。事实上,我站着听课,绝不比他们坐着听课效果差,两年后,小学升初中,郑家屯镇郊区小学只有我一人考上了省重点中学——双辽一中,就足以证明。柱子是我的忠诚的朋友,我依靠着它,冬天暖暖的,夏天凉凉的。有时还用小拳头无聊地捶着它,用后脚跟磕碰它,如果感到后背瘙痒,我还在它身上蹭来蹭去。它不反感,也不躲避,陪我度过了一段段落寞的时光。
一个秋后的星期天,何叶叶同学来到我家悄悄地说:你一个星期没去上学了,吴老师在教室里发脾气,她说这次可饶不了你,罚你站讲桌,你这回可麻烦了!何叶叶和我住一个屯子,个头比我高,瘦瘦的,小头小脸,眼睛大而明亮。一次上我家来玩,遭遇大风,我从窗户里看到她在风中飘来飘去,抓住我家的篱笆墙不敢动弹了,我赶紧跑出去拉住她的手,把她接到家中,要不风真会把她刮走啊。何叶叶是我的好朋友,班里的“小霸王”欺负她,我略施小计,惩治了“小霸王”,替她出了气,这件事我会在散文《女同学,男同学》里面详细讲给读者。何叶叶这是担心我出丑,给我来报信的。
星期一下午,我走进教室,离座位还有两三步,几个男女同学就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老师要如何惩罚我,有关心的,有幸灾乐祸的。尤其是“小霸王”手舞足蹈,嬉笑着用手指着我高声叫嚷着: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还敢来上学!待遇提高了,捞不着站墙根喽,一会等着站讲桌吧!他在讲台、课桌间来回的蹦跳,活脱儿一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模样。前些时候,我让他蹲腚栽脸,颜面顿失,这是在报复我。这小子还顺口编了打油诗:“逃课大王,不再靠墙;罚站讲桌,大家鼓掌!”从这首打油诗来看,这小子还有点歪才,如果一直写到现在也可能和周啸天pk一下,竞争一下“鲁迅文学奖”。
预备铃声响了,同学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小霸王”的座位靠着教室南边窗户,他好像屁股眼儿里生了蛆。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朝我这边看看,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窗外。他呲牙咧嘴,眉飞色舞,把教室里的气氛搅和得热烘烘,有几个男女同学竟中了他的邪气,跟随他的动作,模仿者他的神态,木偶样伸着舌头,摆动着头,等待着好戏上演。
我是他们期待那幕戏的主角儿。这个星期一,我们班是下午课。午饭前,我告诉母亲,学校老师要罚我,还有可能把我撵回家。让母亲找到前段时间我在县医院的一份透视单,炒些刚晒干的葵花籽,我要到老师家去。母亲一边炒着葵花籽,一边数落我:你不是这疼,就是那痒,这书念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师罚你,活该!我把凉玉米饼子劈成两瓣,抹上从罐子里挖出的一小勺猪油,再散点盐面,津津有味地啃着出了家门。
吴老师住在学校东北的巨风二队,我打听到了老师住址,推开了她家的栅栏门。栅栏上爬满了扁豆,扁豆花一串串地开着,紫色的、白色的煞是好看。吴老师家的房门开着,她扎着围裙,背对着房门正往锅里贴饼子,锅里的热气一团团上升,屋内的热气顺着门檐飘上房顶,一闻就知道锅里是肉孜啦熬白菜。我站在老师家的门槛外,垂着双手,低着头说:老师,我来了。老师直起腰,回了下头说:你等一会儿吧。老师回过身,弯下腰继续贴饼子。老师贴完了饼子,盖上锅盖,用围布把锅沿围好,招呼我进屋。我把医院的透视单交给了老师。这是一张肺部的透视单,肺部的图形是模具印上印油盖在诊断单上的。在肺部图形的空白处有个钢笔画的小圈,应该表示炎症的位子吧。老师看透视单的时候,我把书包里用报纸包裹的葵花籽拿出来递给老师,说: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老师的。老师接过去,说:你这小子还会来这套。这次有病,情有可原,下次绝不轻饶。
上课铃声响了。“小霸王”小丑般的表演停止了。我知道他们期待的那一幕,是不会上演了。
1977年恢复高考后,父亲开始关注我的学习。78年暑假期间,父亲通过关系把我转到了县直属小学——吉兴小学读书。从那以后我的学习步入了正轨,再也没逃过学。
2014.9.9
(原载《昆嵛 非虚构散文四十家》2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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