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泉畔的旗袍世家
□杨曙明
芙蓉街上有家“玉谦旗袍”，铺面虽然不大，但却是家远近闻名的百年老字号。
旗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女装，富有浓郁的民族风格。它将女性袅娜的曲线展露无遗，优雅而风韵，特受华夏女子喜爱，被誉为中华国粹。
创办于清同治年间（1862-1874）的“玉谦旗袍”，最早店家在章丘，后来迁址到济南老城内芙蓉街的芙蓉泉边。“门前圣水芙蓉泉，旗袍世家数百年。”这幅嵌在“玉谦旗袍”店门两侧的楹联，不仅道出了它的百年历史，还告诉了人们它的具体方位，至于当初为何要选址落户在芙蓉街，按照店家传人的说法，那是因为芙蓉街当年是块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的黄金宝地。
“玉谦旗袍”的创始人叫于立业，而后世代相传，时下的店主是第五代传人于仁谦。于氏先祖制作服饰的历史可追溯至满清的道光年间。他们最先是缝制长袍马褂，到同治年间，又增加了制作旗袍和四季便服等，且缝制质量远近闻名。迁址来到芙蓉街之后，于家传人凭着精湛的技艺和诚信的为人，在老城内外数十家旗袍店中脱颖而出，誉满泉城。
民国年间是旗袍颇为兴盛的年代，因为它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时尚女性追求自由、平等的精神，尤其是在1929年旗袍被确定为国家礼服之后，其时髦流行不亚于今日之时尚服装。据史料记载，当时，仅是在芙蓉街上，制作旗袍的店铺就有十多家。在这些店铺中，“玉谦旗袍”及其第四代传人于承章可谓名气最大、名头最响。
由于历史的原因，“玉谦旗袍”曾被摘匾多年。1956年公私合营时，它被并入济南市第一服装合作社，店主于承章成了合作社里的工人师傅。当时，“玉谦旗袍”表面上看是歇业了，可是街坊邻居们的信任，还是让于承章经常利用业余时间，“被迫”接受“送货上门”的活计，只不过那些年人们订做的多是些便装、中山服等，鲜少有旗袍等华丽服饰。1966至1976年间，旗袍曾被视作封建糟粕而远离人们的生活，历经此劫之后，芙蓉街上原有制作旗袍的店铺，仅有“玉谦旗袍”重操旧业。
出生于1958年的于仁谦，受到父亲的耳濡目染，从小就迷恋针线，早在上世纪70年代初，他就跟着父亲开始学习制作衣服。在父亲的精心指导下，制作技艺日臻成熟。年轻时，他曾经在济南服装三厂当过10年制衣工人，改革开放之后，他接替年迈的父亲，成为“玉谦旗袍”第五代传人。
旗袍制作讲究镶边、滚边、嵌边、岩条、盘扣、贴花、绣花、手绘八大工艺，这些年来，于仁谦在秉承了八大制作工艺的基础上，潜心研究，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求发展。为此，他曾进修过传统服装制作，并系统研究过日本服装文化与中国服装文化的渊源。创新才能发展，发展才有进步。多年以来，真丝立绒面料被视为旗袍制作的“禁区”，因为这种透明、超薄的面料，易卷、怕烫，而且特难缝制。可是，偏有些顾客对这种面料的华丽质感非常喜欢。想顾客所想，让顾客满意，是“玉谦旗袍”的经营理念，面对顾客的期求，于仁谦查阅了大量的技术资料，走访了许多专家，经过反复试制，终于攻克了这个技术难题，这让真丝立绒的旗袍制作成为他的“绝活”，成为传统服饰与时尚服装有机结合的成功范例。
量体裁衣是“玉谦旗袍”的最大特色。为了尽可能让订做的旗袍合身合体，于仁谦把测量尺寸从早先的20多个，扩展到40多个。如今他创立的经纬立量法，需要测量60多个尺寸。他说：“中国的传统服装，特别是旗袍，是真正的个性服装，可谓‘千人千衣’。因而，每件旗袍需要测量60多个尺寸：身长、袖长、胸围、袖口、腰节、开衩、总肩……这种细致的测量，等于绘制了一幅精准的人体比例图。”他还形容说：“我的眼睛好似照相机、摄像机，大脑则好似计算器，如此这般，裁剪起来才能运转自如，制作出来的衣服才能合体合身。”
1986年，于家一位老街坊从台湾地区回济南探亲，当她得知于家还能制作旗袍后，喜出望外，马上来到玉谦旗袍店，特意订做了一身。几天后，当她穿着在身，其精致、合体、漂亮，让她非常满意，格外开心。回到台湾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周边的亲朋好友。台湾东森电视台得知这个消息后,两次专程来到济南，为于仁谦和他的“玉谦旗袍”作专题报道。许多台湾游客只要来到济南，就会到玉谦旗袍店来看看。于仁谦不无自豪地说，这些年来，他先后给来自美国、英国、法国、奥地利、加拿大、荷兰等四五十个国家的留学生和国际友人，做过各式旗袍和中式服装。如今，就旗袍制作而言，于仁谦是绝对的世界名人。
2001年10月，APEC会议在上海召开，20国领导人身着唐装集体亮相，这引发了中式服装的复古潮，随后济南大街上便有了穿唐装的人，而来玉谦旗袍店订做旗袍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多。
历经百年多的“玉谦旗袍”，至今仍然是手工制作，准确地说，主要是由于仁谦制作完成。每做一件旗袍，他至少需要花费3天时间。“一年下来也就做100来件吧，没法再多了。”为了让“玉谦旗袍”既传统又新潮，他还借鉴国外新潮款式，将欧式晚礼服的设计，运用到旗袍的设计中，从而使得制作出的旗袍格调更加高雅，款式更为新颖。十多年来，他为国内外著名影星、著名主持人等做过各式旗袍和中式服装，为“玉谦旗袍”赢得了极好的声誉。
2010年10月，“玉谦旗袍”被列入济南市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3年5月，被列入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2014年3月，被认定为“山东老字号”。
春夏秋冬，历数百年；玉谦旗袍，名见经传。时下走进玉谦旗袍店，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各色旗袍，闻着店内散发出的历史气息，我惟愿玉谦旗袍能够青春永驻，永远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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