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冬天

赵延龙

到了冬季,济南的天也算是冷了。此时,树上的黄叶,早已被秋风刮得干干净净。只有那些终年常绿的植物,还在那里零零散散的,坚强地硬挺着。寒风吹来,没有树叶的遮挡,感觉少穿了一件棉衣外套一般。多亏济南三面环山,少了些孤独。回想起济南东郊章丘的南部山区,总会觉得,比济南市里的温度要低上几度,风速也大了不少。

初入冬,正是家乡章丘景色最美的时候。到了周末,约几个同学好友,驱车顺着章丘至莱芜的242省道,从章丘市区出发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章丘莱芜交界的地方,登上比万里长城还要早建三百多年的齐长城。别有一番情趣。

放眼锦阳关,东西坐卧,驾驭齐鲁南北,南眺莱芜,松柏尚绿,北望章丘,天地一色,白雪皑皑,别有洞天。这里就是文祖,一个很有文化、比较古老的山区小镇。文祖本身并不出名,自从镇南三公里处的三德范村和这个村子的锦屏山小有名气后,小镇才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

冬天的景色,是章丘的一张名片,是一道让人刻骨铭心的风景。济南的冬天,大家在老舍先生的文章里都羡慕得很,我也亲自领略了大明湖、趵突泉的冬季。章丘的冬季,除了温度比济南降了几度外,雪景也不一样。你去百脉泉公园里走走,看看,那里的冬天,景色都是用雪景勾勒出来的。看那湖水、廊桥、柳枝,单调而不拘谨,看那墨泉、线泉多少年来虽是千篇一律喷涌着,但是,年年都有不同的感受和情调。百脉泉的大气、绣源河的宽广、锦屏山的挺拔、齐长城的雄伟、七星台的玄妙,你看了,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家乡,对于没有离开过她的人来说,不以为然。就像小孩子没有离开过母亲一样,总是把母亲的叮咛视为唠叨。而对离开家乡久了的人来说,这种感情别有一番发自内心的、带着孩提时代的记忆和怀旧的情怀的。我是20世纪80年代初离开家乡的,一晃四十来年了。现在,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每当想家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是父母拖着年迈的身体,在村头巷尾相互搀扶着漫步,那是他们等待在外忙碌的儿女早日回来；我还会想起儿时的同伴,也已进入了花甲的年纪,有了下一代甚至第三代。回到家乡,看看村子里的风景,处处都在发生着变化,过去的煎饼卷大葱,天天吃腻了的地瓜面窝窝头、煎饼,如今都成了稀罕的怀旧食物,过去的独轮车都换成了小轿车。可是,总感觉,缺少了过去那种青草夹带着露水的香味,也少了一些夜幕降临时的幽静。过去的冬天,家家都是土炕,取暖都是木柴,有的家庭条件好些,冬天能烧点煤,那也是把火苗子拨弄得像萤火虫一样,微弱得可怜,舍不得奢侈地享用。只有当孩子们早晨醒来,冻得不愿意钻出被窝时,父母才会奢侈地把炉火烧得旺一点,为孩子们烤烤父母亲手缝制的棉裤、棉袄,哄着他们打消贪婪早起床。想想过去、看看现在,什么都在变化,都在变得现代化,可是,唯独不变的,就是村头的山还是那么高,家里的水还是那么甜,甜得叫人永远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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