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茄子两头鲜 饮馔琐记
鲁从娟
秋天这个季节,菜园里也就白菜和萝卜还鲜活着,别的蔬菜都叶黄茎枯了。在父亲清理菜园之前,总有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我拐上小篓,跟着妈妈去菜园摘那些扫尾的蔬菜。黄瓜架上,黄瓜的叶茎几乎都枯黄了,可三五个小黄瓜纽儿却顽强地挂在黄瓜架上。揪下一个,用手撸巴两下,或在衣襟上蹭蹭,就往嘴里送。脆生生,鲜溜溜。姐姐在吃,我在一旁就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黄瓜味儿,鲜得很呢!此时,妈妈准会说:“黄瓜茄子两头鲜。”
茄子棵上,还有一些茄子纽儿没来得及长大,就遭到秋霜侵袭。茄子一个个小头疙瘩脑的,有的还被秋风扫上了一块块的斑点,一副不待人稀罕的样子。“别看模样不咋地,吃着很鲜,都摘下来,别浪费了。”妈妈叮嘱我们。茄子棵上的水分少了,皮也厚了,口感也没有春夏时的脆嫩。但此时的茄子炒着吃却有韧劲,而且味重鲜浓。妈妈炒秋茄子时,喜欢挖上一勺蜢子虾酱小火焖一会儿,出锅时再佐上一撮绿莹莹的香菜。三鲜凑一块儿,无以言说的鲜美。眉豆是最顽强的。霜降后,它还兀自开花打纽儿,几乎所有的花儿都变成了眉豆,根本不理会那凉飕飕的秋风。赶在老霜前,妈妈就会把大大小小所有的眉豆都摘下来,说被霜打了就不能吃了。一下子能摘好几篓儿,堆放在院子里,像座小山似的。妈妈将眉豆按照大小分拣出来,小的嫩的炒着吃,大的老一点的腌咸菜,或热水焯一下晒干菜,留作冬天吃个稀罕。辣椒秸的叶子还青绿着,寒霜就来袭了。青青的辣椒纽儿一嘟噜一嘟噜藏在叶子里。妈妈很仔细,连小不点儿的纽儿也舍不得落下,都摘下来统统收入篓中。青辣椒纽儿不能晒成干椒,妈妈就撒上粗盐、倒点鱼汤,腌制一坛咸辣椒,余下的就炒着吃。彼时,花生油贵金,每年不等新油下来,油坛子就见了底。虽说花生收来家了,可还得一点点扒出来,然后送油坊。这段时间,妈妈就利用花生米当油做菜。把花生米放蒜臼里捣碎,放锅里炒出香味,再把眉豆和青椒倒入煸炒。妈妈把眉豆和青椒皆切成轱辘,都裹上了花生渣渣,吃起来香喷喷、辣嗖嗖。那味道,我至今还记着。
秋后,韭菜割下最后一茬,长长的,有很多干巴叶子。妈妈坐在小院里的秋阳下,漫不经心地择韭菜。一棵棵韭菜在妈妈手中转眼变得干干净净,葱葱绿绿。清代济南文人王贤仪所著的《辙环杂录》中有句童谣:“花下藕,苔下韭,新娶的媳妇,黄瓜纽。”所谓苔下韭,是指秋天收获韭花时,秋分前后至霜降前后割的最后一茬韭菜,其鲜嫩程度可与清明前后割的第一刀韭菜相媲美。用它作馅包饺子,或者炒菜,或者做青头,都清香无比。
大葱也抠出一些,然后把留在地里的大葱培上泥土,让其在地里安全过冬。妈妈把大葱握成一把把的,放在墙根下晾晒。总会掉下很多青绿的葱叶子,妈妈挑拣一些稍嫩的,洗净后切段,倒点酱油腌着吃。每顿饭都端上一碟,下饭的好就头。
待吃完了这些秋日扫尾的蔬菜,大白菜和萝卜就下来了,天儿也冷了。父亲去菜园把茄子棵儿薅了,辣椒秸儿拔了,黄瓜架也拆了,菜园边的篱笆上一圈儿眉豆蔓藤也都呼啦啦撕扯了下来。父亲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该让土地歇歇了,都累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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