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老汪的戏曲人生
汪德平的艺术团参与“一村一年一场戏”演出颇受欢迎。汪德平
在市中区北桥村,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戏痴”。他20年如一日,爱戏、看戏、演戏、送戏,把戏曲当成了事业。“我啥也不图,为的就是老百姓爱看戏。只要有老百姓愿意看,我就演下去。”从一名戏曲爱好者到民间文艺剧团的组织者,汪德平有付出,也有收获。
1“一村一年一场戏”免费送戏工程让队伍得以发展;近20年投入大概有七八十万
汪德平从小就喜欢戏曲,“刚记事时,村里有娶媳妇的,我就爱凑热闹,主要是看人家敲锣打鼓,人家不打了,一停下来,我就过去敲两下,心里可恣了,一直到娶了媳妇也没忘下。可是我不会唱,嗓子不行;拉,咱也不会乐理知识,只会敲敲打打。我就是爱好。”
2000年那会儿,汪德平发现村里举办红白喜事时,会邀请一些“唱小曲”的,一次演出下来也能挣几十块钱,“在农村少不了婚丧嫁娶,我觉得这事行,就想组个团自己干。”结果他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地里的活都是我自己干,累得不行,庄稼长得也不好。”说起老汪的爱好,老伴儿一肚子委屈,“因为他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再就是这个行当比较吃苦,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的。”儿孙更是担心老汪的身体。
老汪坐在凳子上,闷头不吭声,其实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从骨子里爱好这个,而且一旦认准的事情就得坚持到底。
2000年,汪德平组织了一帮喜欢戏曲的人,拉起队伍搞演出。2002年,汪德平注册成立了“齐鲁综合艺术团”,后来又改名“市中区齐鲁民间艺术团”。
刚开始的时候,没钱没人没东西,“踩着人家的脚后跟走,跟着人家懂行的学”,到处推销到处跑。汪德平的艺术团虽然是业余的,但水平不低,演出的剧目也都是老百姓喜欢的吕剧、豫剧、京剧等传统戏曲,慢慢地打开了局面。大约从2006年开始,汪德平的艺术团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一些吕剧、豫剧、京剧小团体也慢慢依附过来,汪德平的队伍不断壮大。
2013年,山东省启动了农村“一村一年一场戏”免费送戏工程,这一举措不但对丰富农村地区精神生活、满足农民群众文化需求起到了重要作用,对“市中区齐鲁民间艺术团”这种基层文艺团队的发展、壮大也有一定的扶持作用。“村村一场戏,有点补助,这个政策是最好了。市中区77个自然村,从那开始一直演到现在。咱完成任务后,别的区邀请咱,咱再去给他们帮忙。”
队伍不断壮大,“装备”也逐渐“鸟枪换炮”。汪德平家中一间屋子专门用来摆放淘汰的演出道具,有服装、音响,还有一些幕布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淘汰下来的,另外还有三间屋子,也满满当当。”近20年,汪德平大概估算了一下,投入大概有七八十万元。“从开始干那会儿,他就一个子儿掰两半花,只要挣点钱就赶紧买点道具、演出服,置办点乐器家伙什,都不敢乱花。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也没挣多少钱,挣个仨瓜俩枣的都置办了物件了,钱不够,家里还得给他倒贴。”一位长期合作的导演这样说。“他家里家风很好,只要他开口要钱,儿子、孙子都会满足。”老汪的把兄弟潘三哥这样说。去年,老汪又自掏腰包买了一辆舞台演出车,手续办下来花了17万元。“这辆车是老汪跑到江苏直接跟厂家买的,钱就是跟他儿子、孙子要的。”
2这些民间文艺团体演出的地点,一般是偏远的、百姓又迫切需要文艺的地方;“看他们那享受劲,真暖心窝子”
演出车大大减轻了负担,“买演出车之前,下村得扎台子,就是舞台,得雇人、租车拉铁架子,都是铁玩意,死沉死沉的,还得用销子一根根盘起来。”最初几年,一有演出,老汪的儿子都会和父亲一起“上阵”。晚上演出,吃完中午饭就得开始“扎台子”,五六个壮劳力得足足干两个小时。
这些民间文艺团体演出的地点,一般是偏远的、然而百姓又迫切需要文艺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是国有文艺院团不愿去或去不了的地方。“市中区多是山区,我们演员坐公交、骑摩托,比较灵活。”
串乡演出,汪德平父子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汪德平讲述得很简单:“有一回,夏天去外乡演出回来赶上下大雨,后来感冒了,高烧了三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觉得这回真毁了,活不过来了。”他儿子的讲述更为生动:“有一回去外乡演出,下起雨来了,人都走光了,俺爷俩开着农用三轮车,车斗子里拉着道具。经过一段土路,坑洼不平,本来就不好走,一下雨,嗨,全是泥巴汤子,车轱辘都不转了。俺爷俩只好脱了上身衣服,光着膀子推车,一使劲,脚一打滑,扑哧一下全趴下了,弄了一身泥巴,不像人样了。再推,又趴下,干脆俺爷俩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天上的雨落下来,淋在身上脸上,我看见爹也不说话,老挤咕眼,好像是哭了,可又看不清楚,眼泪跟雨水都混在一块儿了。一会儿,俺爹问我,说,儿子,你看看这天,一望无边,咱爷俩跟这天比起来,算个啥?实在太渺小了。你说,为了这个戏班子咱爷俩遭了多少罪,你觉得咱这么卖命地干值不值?我能说啥,我知道他的脾气,我能说不值吗?我就说值。刚说完,你猜怎么着?嗨,他连着在泥巴汤子里打了两个滚,嘿嘿地笑起来了。”第二天,爷俩都感冒了,但和村里都定好了演出,老汪的儿子不顾感冒头疼,还是完成了演出。
串乡演出,有苦也有乐。送戏进养老院,有些老人躺在床上起不来,又很想看戏。艺术团就进到病房里演,“那些卧床不起的病号坚持坐起来看戏,看着看着就流泪了,使劲鼓掌。看他们那享受劲,真暖心窝子。”2014年,“市中区齐鲁民间艺术团”走上大舞台,在市文化馆群星剧场演出了原创的《分家记》。“只要我们演《分家记》,老百姓就看不够,不让走啊。有一次在十六里河西仙村演出,我们说吃馒头喝白菜汤就行,结果,中午老百姓捐钱从饭店订了两桌酒席。”
3农村文化供应方的一股新力量,弥补了基层文化供给的不足;形成一个专业与业余的组合,来促成民间艺术团体的发展
《喝面叶》《闹房》《借年》《王小赶脚》《小姑贤》《姊妹易嫁》……汪德平的艺术团演出以传统剧目为主,近年来也有一些原创剧目,如《分家记》《同创文明城 共创中国梦》。最近,艺术团的原创作品——吕剧《玫瑰飘香》和《零容忍》将举行展演。这两部作品的编剧是市中区一名基层文化工作者;另一部《郭巨传奇》也正在排练中,其作者为国家一级编剧孙家骐,演员既有“市中区齐鲁民间艺术团”的演员,也有来自威海的吕剧演员。
长期以来,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主要由国家及事业单位经办,提供主体和提供方式单一,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不足、效率不高,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济南非城市人口众多,怎么满足他们的精神文化需求?”市艺术创作研究院原院长赵新华退休前在文化系统工作,对这一问题向来关注:“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国家这几年在文化方面的投资逐渐增多,也制定了系列文化惠民政策,但这种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存在。”
政府购买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是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有力举措。“国家引导和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一些民间文艺团体应运而生。这些热心基层文化事业的人,由演员变身文化活动的组织者。相比专业艺术工作者,他们更贴近百姓。在演出内容方面,很多都是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或是颂扬和谐家庭关系,并且能及时反映社会的新变化,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十分接地气,因此能够获得老百姓的青睐。”赵新华这样评价汪德平和他的艺术团。“他们虽然没有名角儿,演出或许达不到高层次高水平,但满足了相当多数百姓的需求,是农村文化供应方的一股新力量,弥补了基层文化供给的不足。”
汪德平的艺术团,整合了基层文化工作者、专业编剧,甚至还有外地的资源,“民间艺术力量如何发展?”赵新华认为汪德平的艺术团作出了有益尝试,“戏剧这种舞台艺术演出需要编剧、演员、导演等共同来促成,而民间文化力量热心文艺创作,同时又了解身边的资源,因此,能够自发组织起来,这种热情也能够感动更高级别的专业人士参与进来,比如孙老,形成一个专业与业余的组合,来促成民间艺术团体的发展。”
孙家骐为济南市著名编剧,曾获中国戏剧文学奖,上世纪60年代即在《济南日报》的前身《济南晚报》上发表过戏剧剧本,“我也是业余出身,我知道他们很不容易。”孙家骐被汪德平“希望让农民常年看上戏,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这种精神所感动,把《郭巨传奇》剧本无偿提供给汪德平。
近年来,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虽有所发展,如各类民间团体纷纷成立,但仍存在诸多问题亟待解决。一是在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工作中,民间团体参与程度仍然比较低,还是以公共文化事业单位、国有艺术院团为主体;二是民间团体的自身持续发展,人才队伍建设及业务能力如何发展;三是所需资金来源单一,目前,“市中区齐鲁民间艺术团”以承接“一村一年一场戏”为主,场次较少且不固定,其发展资金主要来自汪德平的个人贡献。
对这些困难,汪德平也有自己的想法:“希望建立一个公共文化服务资源库,将能够提供优质服务的国有和民间团体都囊括其中,平等竞争。希望政府文化部门能定期安排专业人员,对民间团体进行培训。”汪德平还希望政府能够继续加大扶持力度,也希望有经济实力的团体与他们开展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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