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团读书一群孤独者的互相凝视

□慕希尼

在信息高度发达、阅读无比碎片化的时代,能静下心来,认真阅读一本书的人,都像独角兽一样珍惜罕有。所以,当你无法坚持阅读,想要找到同行之人鼓励；或沉浸在阅读中自得其乐,想寻找有趣的灵魂沟通交流,加入一个读书小组,走进一场读书会,就成了很多人的第一选择。于是,在虚拟的网络空间,在你所在城市的无数角落,形形色色的人,以阅读的名义相聚在一起,构成了众生百态的阅读圈子。

孤独左右的阅读之心

“这位先生认为,看电视和上网给人一种热闹的假象,关掉机器后人会感到特别孤独,容易导向忧郁；只有本来就是单人行为的读书,才能把令人低沉的孤独变为自甘寂寞的幽独。”

这是豆瓣网上人数最多的读书小组“每天提前上床N小时我们一起读书”的Slogan(口号)。这个原本希望大家睡前放下手机、拿起书本的小组,却用了10年时间,聚集起超过74万名睡前打开手机云读书的组员。

这个与网络社交发展同步的小组,精准切中了网上云读书人的心理:因为孤独,所以想要阅读；因为阅读本身的私密性和个人化,让人更孤独,所以更需要慰藉。

在小组中得到最多回应之一的帖子:“最近在读的一本书是什么?有什么感想?”就是这种在孤单阅读路上,迫切想要找到同行之人心态的写照。

在这条得到了1941位书友回应的帖子里,漫漫长夜中独自与作家对话的书友,纷纷寻求现实中的共鸣,哪怕是隔着网络与屏幕。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有没有人在看?这本书是我所遇到的不爱看书的或者爱看书的人都看过的书,且都认为好看的。”书友“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的这句点评,收获了超过300个赞。

而foam推荐的《百年孤独》,点点星光推荐的《联邦监狱的“间谍”》,Irene分享的《瓦尔登湖》,都得了上百个点赞和跟随。

就像这条热帖发布人gh9527总结的,在阅读这条帖子的上万书友里,《百年孤独》《瓦尔登湖》《平凡的世界》《追风筝的人》《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人性的弱点》《人类简史》《麦田里的守望者》《把时间当作朋友》等经典大众书籍人气最高。

不过,在这条帖子里跟随大家一起推荐《人性的弱点》的“风和日丽”,她在豆瓣上标记读过的95本书籍,却大多是亦舒、辛夷坞、饶雪漫这样的情感类文章；而在《岛上书店》推荐下留言的“VASE”,豆瓣书目里却多是财会、金融专业书籍。

为了在孤独的阅读里得到慰藉,他们主动选择了改变自己。而这种改变,未来将会促使他们从孤独阅读的夜晚,走向更加阳光开放的白天。

从读书到读人

拥有38万余名成员的“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小组,74万余名组员的“每天提前上床N小时我们一起读书”小组,以及近9万成员的“读书”小组……遍览豆瓣上这些组员数量位居前列的读书小组,它们共同的嬗变轨迹,就是从线上交流倾诉,逐步走向线下。

早在2014年,“每天提前上床N小时我们一起读书”小组就发起了一个“同在一个城市的我们换书读吧”的线下活动,堪称社群活动的鼻祖。

当年,这个活动就得到了上千次回应,4年间更是积累了6618个回应,数百人在这条帖子的感召下,拿出自己喜欢的书籍,跟同城甚至异地的书友交换。而“读书”小组,则根据所在城市,建立了众多读书小组,在大组中分化裂变出诸多种子,在天南海北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小组,则在自身交流书籍版本,设计的特色之上,延伸出“书籍赠送、交换、转卖”的近似闲鱼的二手经济业务。

这些各具特色的线上线下活动,大大丰富了单调孤独的个人阅读。

比如创建于2007年,如今已拥有超过2万组员的“深圳:读书就像呼吸那么自然”小组,已经是豆瓣上规模最大的单一城市读书群。小组发起的“周四夜读会”,已经延续了超过60期。

其中的活跃者“老陈”,不仅在读书小组中,多次发起图书漂流、晒书、手抄诗歌等线上活动,更是独立组织了旅游、摄影等线下活动。正是这些因阅读而改变的生活轨迹,让这位在阅读中陶冶性情的广州中年男人进化成一个城市观察者,他在豆瓣上撰写的广州饮食、风俗,市井生活散文,收获了众多粉丝,得到了不少关注。像“老陈”这样,从读书到读人的蜕变,在读书小组中比比皆是,这也让很多人感到,阅读,除了颐养性情,也许,能成为一门不错的生意。

看上去很美

其实,早在1902年,瑞典人Olsson就创建了被认为是第一个现代读书会的组织——学习圈；与此同时,女性读书会在美国和加拿大等地风靡一时。

于是,当消费升级、知识分享潮流来临之时,在豆瓣上松散形成的读书会形式,也成了一些精明商人的目标。

在济南,早在2013年,就有一个名为“青庐读书会”的社群,以阅读为入口,专门聚合山东的企业家人群,为他们创造沟通交流的平台,提供知识提升的服务。

此后,这个读书会升级为“青庐会”,并获得吴晓波百万级别的天使投资。青庐会创始人马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我们特别强调要见面,通过服务和内容,让社群变得更有价值,所以阅读就是首选的方式,做知识服务,更有号召力和凝聚力。”

可以说,青庐会是山东较早实现商业变现成功的读书社群,此后,吴晓波读书会、樊登读书会等全国性知识社群,以及众多本地读书小组,野火春风般应运而生,希冀聚拢圈层,实现商业化目的。

但并不是所有读书社群,都能因为知识的高贵而成功。比如,吴晓波济南书友会,在吴晓波这个财经IP的转化下,成为其全国粉丝中规模较大、运营较好的读书社群,有2个QQ群近2000人,两个主要的微信群近千人。

但缺乏成熟的商业模式,让吴晓波济南书友会基本处于公益运营状态,其负责人吴洪祥介绍,“我们平时都是通过各种方式减少开支,活动场地都是争取免费赞助,活动需要费用的时候就通过AA的方式收费。”

目前,除了青庐会采取会员收费方式获得收入,大部分的读书会依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盈利方式。

毕竟,阅读的特殊之处在于人们交流的不仅仅是体验和感受,而是理解和观念,这种更加偏重精神层面的共鸣和启迪,很多时候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正因为如此,在得到、樊登读书会上付费学习也好,在豆瓣小组、同城书友会线上打卡读书也好,甚至是在线下参加读书会活动也好,从本质上说,都是一群孤独者的互相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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