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兵”爷爷
□王云龙
小说世情
济南战役打响时,爷爷不满16岁,是华东野战军13纵37师的一名卫生员。那些“白衣战士”的故事,我打小就如数家珍,那一幕幕穿梭战场救死扶伤的场景,更是催生了我对革命英雄最初的记忆。记得爷爷讲过,他曾顶着炮火去抢救中弹的攻城战士,子弹如雨点般朝他袭来,他毫无惧色地爬向了战友,途中不幸中弹,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为伤员作了包扎,自己却倒在了血泊里。每每听到这,我总会喃喃地问,“不怕死吗?”爷爷则会反复提及当年那句战斗标语,“攻济战役的伤员最光荣,为伤员服务的同志也同样光荣。”
济南解放后,爷爷随部队南下,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上海战役、福州战役、东山岛保卫战。37年的从戎历程,从卫生员到师医院院长,他够得上“老兵”的称谓了。
“老兵”在教育上对我是严苛的,要是什么事再跟“红色”扯上点关系,他更是较真。在那个流行音乐大行其道的年代,那些在爷爷看来是“靡靡之音”的金歌劲曲,注定与我的青春绝缘。《我是一个兵》《学习雷锋好榜样》《团结就是力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他的曲库中,这些是永不过时的“流行金曲”。一边羡慕着周围同学有哼唱不完的小曲,一边跟爷爷唱那些总也学不完的军歌,就这样,我的年少时光既纠结又简单。若干年后,当我踏进军营,重新唱到这些歌曲时,眼前浮现的总是彼时的那一幕幕,个中滋味纷至沓来,陡然间,我似乎懂了“老兵”的良苦用心。
“老兵”在生活上是节俭的。从部队转业后,他担任地方企业的党委书记,又赶上了国家对离休干部的好政策,按理说,他跟奶奶的生活还算殷实。可在旁人看来,“王书记的日子挺紧巴!”他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一件不是打着补丁的,连我初中的校服磨破了,也会叫奶奶一针针地给我补上。要知道,青春期的男孩脸皮比纸薄,为此我感到难为情。爷爷看出了我的心思,打趣道,“你们不都追求个性吗,我看这才是最有个性的表现!”单位为照顾老干部出行,给配备了专车,而“老兵”却钟情他的金鹿牌“大二八”。“瞧人家老王,前面坐着孙子,后面驮着老伴,这身板!”年届七十,“老兵”依然舍不得他的座驾。街坊邻里笑他不懂享清福,“老兵”解释起来从来就俩字——“晕车!”
就是一位对自己这般“会过”的“老兵”,对需要帮助的人又从不吝啬。记得汶川大地震那年,听说各地均在为灾区募捐,他和奶奶翻出存折直奔银行,寻了3公里找到了募捐点,老两口半年的退休金如数奉献。回到家,还不忘给正在读大学的我挂去电话,“孙儿,学校组织捐款了吗,这钱省不得。”每当忆此,心头总会闪过他那慷慨解囊的爽快劲儿。
岁月无情,“老兵”也终有迟暮的那一天。晚年他患上了严重的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常说的“老年痴呆症”,记忆力衰退得厉害,反应和言语滞缓迟钝,精神头也一日不如一日,只有那笔挺的腰杆,是他与病魔抗争到最后的战利品。那时我已参军入伍,每次回家探亲,会多挤出些时间陪伴他,跟他讲讲部队的见闻,“老兵”总是一边听一边忘,然后再从头问起,我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想起20年前那个“讲故事”的人成了今天“听故事”的人,思潮起伏,恍如隔世,不禁唏嘘感慨。
2015年开春不久,一个乍暖还寒的午后,“老兵”在家不慎摔倒,伤到了头部,一病不起。刚好,那段时间我在济南借调工作,有机会去医院看望他。病床上的他,早已不是往日的模样,面色蜡黄,眼光浑浊,全身浮肿,已不能张嘴讲话。此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恐怕“老兵”已走到了人生最后的寒冬。他见到了我,想挣扎着坐起身,可体力已经不允许了,我们只是紧握双手,相视无言,彼此眼眶中溢满了泪水。这是我和“老兵”最后的交往片段,也是“老兵”与新兵的最后一别。
“老兵”离开我们已经3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们爷孙俩也偶尔会在梦中相见,一如过往的26年,平凡而温馨。在这匆匆一瞬,“老兵”还不忘给新兵再提点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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