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斯科学习工作18年的济南人济南变化太大，回去得开导航
李宇舜在俄罗斯的生活点滴 受访者供图
2000年，18岁的李宇舜带着500美元生活费来到俄罗斯求学。如今，他的生意涵盖摊位、酒店、饭店、货运等和中国商人有关的各个领域。世界杯期间，李宇舜接待了一拨又一拨来莫斯科看球的中国人，每次接业务前，他总会先问一个问题：“是从济南来的吗？”
留学5年只回了3次家
18年前，从济南一中毕业后，李宇舜站在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上，彼时，济南兴起第一波留学热潮，考虑再三后，他的父母为其规划了一条没有成功经验可借鉴的道路：到俄罗斯留学。
在中介公司的操作下，李宇舜带着一股兴奋劲儿来到莫斯科，18岁的年纪，充满阳光、幻想还有渴望，对于俄罗斯，他并不排斥甚至非常向往，这里有书本里的保尔·柯察金、有海燕、有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不过，他的父母选择俄罗斯考虑的却是最现实的问题：在这留学，不用花费太多的钱，性价比和国内差不多。
交完学费后，李宇舜的兜里只剩下500美元，这是第一个学期的全部生活费，父母狠了狠心对他说：“孩子，我们能承担的只有学费，接下来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当时一年的学费是3000多美元，折合人民币2万5千多元，对于这个普通家庭而言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莫斯科的大学首先读一年预科，拿到合格证后才能读大一，完成学业需要5年的时间。李宇舜记得清清楚楚，5年来他只回了3次家，父母则是1次都没来过俄罗斯，“1次春节，2次暑假，不是因为时间的问题，考虑的还是钱，往返机票500美元，相当于1年的生活费。”
第一顿年夜饭吃了俩香蕉
来莫斯科后的第一个春节最艰难，看到小伙伴们都走了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孤独的滋味。那个时候QQ还不能视频，更没有微信，李宇舜花了20美元买了一张国际长途卡，大年三十晚上，他拨通家里的电话，“那个卡能打100分钟，但是我聊了几句后赶紧挂掉，就怕控制不住哭出来。”
李宇舜的“年夜饭”是两个香蕉，因为实在没有胃口，回忆到这里，他有些哽咽，眼眶泛红，“从来没聊过这些事情，乍一说心情有点激动。”
“当时没觉得特别辛苦，年龄也小，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接受。”李宇舜说，“不过对于成长而言，确实是很好的历练。”出国之前，刚刚高中毕业的李宇舜从来没做过饭，决定留学后在家里突击培训，怎么炒西红柿鸡蛋，怎么焖米饭，怎么炒土豆丝，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在家的时候总觉得爸妈做的饭不好吃，来了后吃面包喝牛奶，几天就受不了，只能自己做饭，不会做还很好吃。18年前，莫斯科很少有地方卖酱油醋，我就从国内带过来酱油膏，放到碗里冲泡当酱油用。最长吃的菜就三样，今天土豆西红柿洋葱，明天西红柿洋葱土豆，主要是便宜。买个鸡腿切三块放到冰箱里，还不是新鲜的，一顿饭拿出来一块，吃起来倍儿香。”
一夜之间生意损失700万
从大一开始，李宇舜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课时不是那么满，下午两点就下课，下课后赶紧走，不停地转场，刚开始接触的就是贸易这一领域。来莫斯科做生意的中国商人需要管理人员，具备语言优势的李宇舜负责监督工人运货，一个月工资不到400美元，一年下来2300美元左右，支持学业没有问题。
干了一段时间散工后，李宇舜开始做翻译。莫斯科的商业翻译是全能人才，既简单又复杂，一个好的翻译可以操纵一家公司。从提货到管理，慢慢的他熟悉了一条完整的商业链条，知道客户是什么人，分布在哪些城市，掌握了最有价值的商业信息。
“大学毕业后我23岁，当时觉得既然在这种环境下已经做了4年，那就留下来继续干下去，没想到一直做到现在。”回顾创业经历，李宇舜感叹道，“我的运气也比较好，老板是广东人，算是我的伯乐，他的服装厂在中山，我是莫斯科的总代理，当时只要有货，就有人买，不存在竞争，只是先卖和后卖的问题，生意非常好做。”
生活和事业步入正轨，打击却从天而降。2009年，俄罗斯政府突然关闭切尔基佐沃市场，李宇舜的货拉不出来，一夜之间损失700万人民币，所有的钱都赔上还欠200万。打击有多大？李宇舜这样形容：“抑郁了，3个月没出家门，不是看电视就是打游戏，从感觉有点成就到一无所有，感觉每天有个绳子在身上打结。”
济南不能割舍的归宿
李宇舜的这次人生低潮，很多在俄罗斯的中国商人都经历过，他们是时代的“牺牲品”，有的人一蹶不振，有的人则重整旗鼓。
新市场很快开业，多少年不做翻译的李宇舜从头再来，他筹集20万，租了136个摊位，孤注一掷和命运进行一次赌博。李宇舜赌对了，他的事业焕发第二春，现在为中国商人全方位服务，除了安排货运、食宿等基本条件外，还提供法律上的全面支持。
李宇舜和妻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妻子也是济南人，2005年年初来到莫斯科，陪他一起奋斗10年，2015年回国。他俩有两个孩子，儿子10岁女儿3岁半，如今都在济南念书。“双方父母都生活在济南，之前想过把他们接过来，但是真的住不惯，这辈子离不开济南。”
李宇舜说，早晚他会回济南，“那里是我的家，家是什么感觉呢？那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割舍的归宿，世界任何角落我都可以去，走得再远还是得回家。”
18年来，李宇舜切身感受到济南的变化，“每次回去，我都得开导航，高架越来越多，不开导航不知道怎么走。”
让李宇舜感慨万千的不只是济南的路，还有城市建设。“每隔半年回去一次，就感觉济南不断往前走，不管城市建设还是人文精神，比如，我小时候常去的煎饼摊和油条摊不见了，最开始给大家带来不便，但这是城市建设的必然之路。在莫斯科待的时间久了，也去过很多国家，我是从内心里希望济南建设成国际大都市。”
李宇舜心中有一个愿望：在俄罗斯，每当说自己来自山东，身边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济南。
特派记者孟祥祎（时报莫斯科7月4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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