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兵的“芳华”在硝烟中得到升华
冯小刚导演的《芳华》上映后好评不断,“女兵”成为人们最近谈论的焦点。《军嫂》杂志在2015年第3期曾刊登过一个女兵的故事。在《我与红姐姐的36年生死奇缘》一文中,作者睢建民的病友“红姐姐”带病坚持高强度工作直至倒下,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红姐姐”就是一个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女兵。
不久前,因病致右眼失明的“红姐姐”庞红给杂志投来长文,更为翔实地记录了她的战地经历。从字里行间,我们依然能看到她和她的战友们滚烫的热血与青春、动人的无畏与忠诚(以下文字有删节)。
1
我出身于军人家庭,1968年参军入伍,服役于陆军某部野战医院,曾参加过1979年的那场战争。我们于2月初到达了预定驻地。几天后,上级通知我们营建战场医院,就地接收伤员。
因为我在手术室、供应室、传染科、内科都干过,熟悉各科室工作流程,所以分管各个小组的科室领导都争着抢我。最后,医院领导决定把我分到战伤分类组任副组长。
1979年2月17日清晨,天空一片红光,轰隆隆的炮声响彻大地。我们明白,考验医护人员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下午,几十辆解放牌卡车缓缓开来,当我们蹬上车厢,见到车上铺垫的带血的稻草,一个个横躺着的伤兵……我们揪心地疼。全体人员像打了强心剂似的,抓住卡车后挡板一跃而上,放平担架,两人一组尽量平稳地把伤员抬下来,马上分类、填伤票……蹬上跳下不知多少次,胳膊肿了,腿上碰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当时谁都感觉不到了……
战场手术救命第一,伤情最危重的伤员被尽快抬上手术台,我们本院的军医和来支援前线的地方专家都不停地忙碌着。伤员源源不断送进来,手术一刻不停地做下去,一做就是连续不断的三天三夜。
随着大批后送伤员的车辆和担架的到来,一股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战场特有的硝烟味扑面而来,然而我们当时根本意识不到这些,大家立即投身到各自紧张的工作中去。分完伤员后,我顾不上休息,又去轻伤组,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一间大房子,里面住着上百名伤员。我一进门,一阵臭味差点把我熏晕过去。原来战士们穿着解放鞋,脱了鞋后的那股味全出来了。我一个一个地检查伤员,看有没有不出声的——这样的伤员最危险,像是睡着了,摸一摸脉搏,细弱无力,呼唤他们又没有反应。结果还真发现了两个,我稍作检查,发现都是胸部受伤形成的气血胸,呼吸都已经很困难了。他俩一直昏迷着,所以被当成熟睡的伤员送到了轻伤组,如果再不赶紧抢救,血气胸可致人死亡。我立即把他们送到抗休克组,总算把他们救活过来。
当地是红土地,战士们在冲锋时摸爬滚打,负伤后被送下火线,等他们来到医院已成了泥人、血人。在给他们治疗前,要先让民兵进行简单清洗,由于条件有限,一盆黄水要给3个伤员擦脸。
战场救护与平时的普通医疗不同,所有伤员首先必须注射青霉素以防止感染。伤员清洗后,我们就给他们注射青霉素。青霉素是很疼的针剂,于是就像得了传染病一样,一个小战士疼得哭了,另一个也跟着哭了。
我问他们:“子弹打进身体里都没哭,小小的针打进去怎么就哭了呢?”
小战士很实在地回答:“子弹打进去时是没有太大感觉的,像被人推了一把、打了一拳。可针不一样,真疼啊!”2
当时我们这些女兵大多是军人或干部家庭的孩子,基本上是1968~1971年入伍的。虽然大多才20岁出头,但在残酷的战争中,在救死扶伤的关键时刻,我们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能手。
我们的工作场所是一些尖顶平房,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屋顶破得看得见外面的阳光,手术组只能在手术床上拉上战备顶棚以防落下的灰尘。手术组经常是连续手术几天几夜,没时间吃饭,就把缴获来的奶粉冲得浓浓的喝下充饥;站立的时间太长,脚痛得站不住了,几个女兵就跪在地上工作。
手术室外一条水沟,被每天流出的血水染成红色……开战几天后,伤员们来得比前几天少了,于是医护人员稍微闲了就可以躺在担架上,或者是干脆躺在地上睡一会儿。大家谁也顾不上到处是血迹和污渍,因为实在太累了。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几天几夜的连续作战啊,何况是一些正青春的小女兵呢?
我们的“院花”贾晓虹负责为正在做手术的伤员“加压输血”。因为伤员在手术中失血量大,失血速度快,常规输血的量和速度都无法确保伤员的安全,因此必须由一名护士用手指捏住输血管的上端,不停地往下捋,以此增加输血管压力,加快输血的速度,保证手术安全完成。
人要长时间地保持一种姿势、一个动作,还不能变形,这需要多大毅力啊!何况还是连续十几、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甚至顾不上吃饭的呢?晓虹就这样坚持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坐着就瞌睡了。
负责麻醉的罗玮光见状大喝:“晓虹你干什么?不能停!”贾晓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赶紧继续手上的工作。事后贾晓虹委屈地对大家说:“我打小在家从来就没有被人呵斥过,那天玮光把我吓坏了,怕耽误了工作也吓坏了。”
我们都绷紧精神,生怕稍一放松或者懈怠,受伤的战友就可能永远睁不开眼睛。也许其中有的人,只是从事着微不足道的工作,也许他们的舞台很小,并不起眼,但是他们全情投入、倾情而舞,舞出了自己的境界——这何尝不是伟大的?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是民族的脊梁。3
我爱人阎纯给我来信中有一段话,不时响在耳边:“你们要认真对待每一个伤员,不要让他们未死在敌人的子弹下,却死在你们医务人员的手上。”我和阎纯1977年结婚。他1969年入伍就在侦察连,16岁当了班长,1971年还因为全班训练成绩突出立了三等功。若不是阎纯于1975年退伍还乡,想必这次也会上战场的。
我知道阎纯很担忧上前线的战友们,为了这份情,为了这句话,尽管身体不舒服,我也给自己鼓劲儿,坚持巡视,细心观察每一位伤员的情况。在轻伤组,我看到一个伤员趴在床上,屁股上的棉垫敷料被血水浸透,揭开敷料一看,屁股上的两块肉被炮弹片削掉了,血水不停地流。我对医生说:“这个病人要处理一下。”当班的医生也忙晕了,开了两支止血敏注射,就没下文了。我一看这样不行,这里都是内科医生,没有外科医生有经验。于是我找到廖教导员,建议她让外科医生做完手术后全部到轻伤组检查处理伤员的伤情,避免不必要的伤残和死亡。我再巡视轻伤组时,就看到下了手术台的外科医生正在为伤员处理伤口,这让我感到很欣慰。
战斗打响后,医院血源即刻紧张,供不应求。一些伤员马上说:我是轻伤员不用给我输血,把血留给重伤员。其实他们的伤情一样较为严重,按常规是需要马上输血的。血源紧张的状况,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随即就得到圆满解决。我亲眼见到当地政府领导和老百姓挤到医院来为伤员献血,他们献血后连水都不喝一口,转身就走。我们医院驻扎在一个小县城,我们开玩笑说一个小时就能转三圈,但就是这个小县城的干部和群众保证了大量的供血需求。后来我才知道,在所有参战医院的驻地都是如此。
血浓于水!这样的人民、这样的国家,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战胜?!
作为军人,我们是曾经和英雄们一起在战场上并肩奋战的“南丁格尔”,是一群曾经和英雄一起报效国家的士兵。我们听到过炮火声中的呐喊与冲锋,我们见证过红旗被鲜血染红的壮烈……我们无畏无悔,因为我们爱我们的国家,爱我们脚下的土地!
(文/《军嫂》杂志合刊2017年第1、2期)
《芳华》小说热卖
12月26日,在济南市新华书店,一名读者在阅读小说《芳华》。近日,随着冯小刚电影《芳华》热映,同名小说的销量也达到新的高度,据了解,目前销量以达到60万册。 女报记者 梁大磊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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