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是胆
□白杨桥
小时候在农村，没有电视，连久盼的电影，也没个准时候。那时靠得住的娱乐，就是在油灯下听妈妈讲故事。
妈妈的故事来源都是看戏听书所得，除了《安儿送米》《小姑子贤》《王宝钏苦守寒窑》《傻瓜的故事》外，剩下的就是鬼故事了。
因为年龄小，又是晚上，记得每次听完鬼故事都是吓得蒙头睡，并且落下后遗症：天一黑不敢出门。这习惯一直保持到读大学，天一黑不出校门，甚至不敢下教学楼，回宿舍都是好几个同学结伴，还不时回头瞧。
却不想等我做了妈妈，胆子突然大起来了。
那是个冬夜，孩子爸爸出差未回，孩子发烧了。凌晨一点，我把湿毛巾放在她额头，一量体温，40℃！我一遍一遍为她换毛巾，可体温就是下不来，必须请大夫治疗了。
当时家里没安电话，只能上门去请大夫。外面黑漆漆的，我在羽绒服口袋里装了把弹簧刀壮胆。镇医院大门紧闭，只能去请邻村的大夫。也巧，那晚上大夫的邻家老人去世，他正忙着帮邻居入殓。仿佛过电一般，我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从小我就害怕死人，村人的出殡从来不敢去看。我用手搓搓脸，搓搓头，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把医生请了出来。
打上退烧针，看着孩子慢慢退下烧去，我哭了。
因为是母亲，胆子慢慢就大起来了。走在路上，遇到大狗，会本能地把孩子护在身后；遇到蛇，也会拿了树枝，抢在孩子前面，引它爬远；遇到疯子，更是不顾一切，保护着孩子，生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终于明白，“时位移人”，人一旦做了母亲，就会勇敢坚强，一身是胆。
是谁说的？“推动摇篮的手，是推动世界的手”，隔着千年，我理解了孟母三迁、岳母刺字、欧母画荻，理解了古今中外一代一代的母亲们，守护着自己孩子的那份爱和痴情。千年的史册，化作了一个个母亲坚定深情的眼眸。
因为是母亲，一切奇迹都有可能。
（作者系济南市天桥区大桥二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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