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济南大篆高手任晓麓27岁便居“篆鼎家”之列
△任晓麓先生
△任晓麓书“龙泉洞”拓片。(本版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任晓麓1976年书楹联:“自今以始岁其有,长乐无极老复丁”。
△任晓麓1980年集散氏盘“环城纳湖月,五柳在门墙”。
△任晓麓1976年书秦公敦册页局部“囿四方”及款识。
△任晓麓1978年临“史臣舌簋”铭文,款乙亥(1935年)。□郇起鸿
我与任晓麓先生结识,是由济南书画名家彭平如引荐的。第一次拜访任晓麓先生,其悬诸壁间自书单联:“问字无人应闭户”,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
■《书法》征稿大赛夺魁成名却在更早前
很多人知道任晓麓,是缘于1979年上海《书法》杂志的全国群众书法征稿评比。其实,任晓麓诗文书印在上世纪30年代,已口碑载道了。
1979年上海《书法》杂志全国群众书法征稿评比中,任晓麓金文楹联“百年人物存公论,四海虚名只汗颜”获一等奖。1980年5月,“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百幅优秀作品集》将其列为首页,并加评语,“此钟鼎文楹联,笔力凝重,稳健活泼,行款妥帖,甚具功力。”
其实,任晓麓早在此前40多年前已在济南颇有名气。1934年出版的《济南大观》列《济南市书画专家》五十位,任晓麓(大篆)与王献唐(大篆)、辛葆鼎(小篆)、冉占五(大篆)、丁伯鹏(大篆)、郑作桢(小篆)、共居“篆鼎家”之列。时年27岁的任晓麓,是六位“篆鼎家”中年龄最小的。
■曾为考古学社社员对石鼓文颇有研究
任晓麓是考古学社第三期入社的社员。考古学社成立于1934年9月(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停止活动),是我国第一个考古学组织,社址设在北平燕京大学。考古学社执行委员曾由容庚、唐兰、于省吾、徐中舒、孙海波担任,社员141人,多为金石、考古及有关学科的学者。
任晓麓参加考古学社时曾自撰简历,简历刊登在考古学社社刊《考古》第五期(1936年12月出版),曰:“任熹,号晓麓,济南人,二十九岁,北平中国大学国学系毕业,现任济南市立第二小学校长及济南育英中学国文教员。通讯处济南佛山街六十六号。著有:《鲍参军七言诗平仄研究》(曾载《明湖画刊》),《籐花榭本说文解字校勘记》(毕业论文),《五代史记校勘记》、《冬青馆诗草》、《冬青馆印存》、《石鼓文概述》、《金文释余》、《晓麓藏有古器物集释》(以上各种均系个人稿本)。”
《石鼓文概述》在同期《考古》中发表。《石鼓文概述》至今仍是石鼓文研究的重要专著之一。
■从名师做高徒
三指执笔,四体皆擅
任晓麓书法,初师沙养镛(崇如)、夏金年(丽生),后入丁世峄(佛言)、陆和九(开钧)门下。沙养镛擅魏碑,“山东裕兴颜料厂股份有限公司”匾额出其手笔。夏金年工篆书,1926年出版的《续修历城县志·金石考》,是夏金年与其兄夏曾德(鲁生)编纂。山东丁世峄与浙江吴昌硕,在篆书上有“南吴北丁”之誉。北平中国大学陆和九是金石、古器物、文字学大家,工书、擅印、能绘。沙养镛、夏金年、丁世峄、陆和九,均一时名手,任晓麓的学书条件是极好的。
任晓麓书法四体皆擅,俱得古趣,篆书成就最大。篆书得力于石鼓文,他曾曰:“学大篆,不临石鼓,事倍功半。”甲骨、三代吉金文字,均能悟其精髓,挥写自如,且有独到之妙。行楷有苏子瞻遗韵,与其涩敛拙媚的篆书配合,气韵一致,甚为得体。
任晓麓三指(拇、食、中指)执笔,写字时用指肚捻转笔管,他有诗云:“笔力来由腕臂强,转折妙用指头藏”。三指执笔、捻转笔管之法,来自丁世峄。
如何评价任晓麓的金文艺术?一位专家曾撰文曰:吴昌硕“写石鼓文用邓法,兼采画梅之法。结体左右参差取势,颇有奇气,可谓自出新意。”“杨守敬、赵之谦及近人丁佛言、章炳麟、马衡、邓散木、任晓麓等,在学古中也能推陈出新,具有自己的独立风格。”从这段文字中,可以掂出任晓麓在近代篆书艺坛中的分量。关于任晓麓的篆书艺术,《山东省志·文化卷》、《济南市志·文化卷·人物卷》均有记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位砚友曾就任晓麓金文讨教蒋维崧,蒋维崧说:“任先生比我写得好。”蒋维崧的话,既有自谦,也有敬重。
■三大名胜留有书迹想看他的字不用走远
济南三大名胜景区都有任晓麓书迹可寻。
趵突泉泺苑抱柱联:“雨后双禽来占竹,秋深一蝶下寻花”,乃任晓麓1976年所篆北宋文同《北斋雨后》诗句。
大明湖小沧浪亭北门抱柱联(集散氏盘):“环城纳湖月,五柳在门墙”,为1980年“全国第一届书法篆刻展”任晓麓参展作品；句出清人秦文锦《金文集联》,任晓麓改“一厂”为“环城”；大明湖超然楼四楼,有任晓麓大篆楹联:“五风十雨成风岁,万水千山入画图”。
千佛山兴国禅寺“龙泉洞”,亦任晓麓1980年篆额。
济南三大名胜景区的任晓麓书迹,惟“龙泉洞”篆额,书刻时间一致,余为近年所补刻。“龙泉洞”篆额刻石上款:“庚申春月”,下款:“晓麓,济南任熹(印)”。署有名款,这在1980年济南名胜景区书家题字刻石中是鲜见的。趵突泉公园中,魏启后题写的泉名,刻为:“庚申,皇华泉”；张立朝所书的泉名,刻为:“庚申,卧牛泉”。因题字上石时,要求不署书家名款。“龙泉洞”保留了名款,缘于任晓麓的坚持。
■著述虽丰大多散佚遗文书作尚能寻觅
任晓麓著述颇丰,但稿本多散佚,实乃憾事。
任晓麓著述今易见者,有《石鼓文概述》、《篆书浅说》等。《篆书浅说》刊济南历下区文化馆编印的《书法浅淡》(1978年6月印行),署名“仰东”。任晓麓,“晓”亦署作“小”,1934年出版的《济南大观》任晓麓作“任小麓”。任晓麓有一白文印:“小录(合文)裒两周金文”,“晓麓”或“小麓”借金文“小录”二字。任晓麓,别署倦翁。
1977年,任晓麓以诗文致契友、历史学家张茂然(彭平如内弟)。手札二纸由张茂然外甥张鸿兴庋藏,我幸得一观,诗能化俗为雅,文亦可寓目。诗(《赠张茂然西安》)言:“一别泉城四十年,浮沉消息两茫然。忽闻传语劳关注,喜读待庐记事篇。诗录彩云识淫虐,鼎谙掌故说流传。汉唐帝都多文物,不忘烟霞旧日缘”。文曰:“茂然多年不晤,丁巳之冬,忽于致彭平如信中询余近况,并以关中党晴梵《华云杂记》一册借阅。书中录吉某《傅彩云之虐婢入狱》一诗,及毛公鼎、盂鼎出土流传先后,均未之前闻者,深感雅意。追溯旧游,赋此诗藉为款谢。关中文物渊薮,源源告我,尤所祷盼。结句云云,当邀会心一笑。麓启。十二、廿五。”
生于1907年12月1日的任晓麓,1981年5月18日病逝,距1979年上海《书法》杂志的全国群众书法征稿评比获奖不久,故其书法作品存世量不大。上世纪60年代,任晓麓的治印工具让予郑亦桥,印作更是鲜见。上世纪70年代末,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与外贸单位组织书画作品出口。任晓麓以篆书参与其事,作品多署“麓”字款,钤“麓”字小篆朱文印,时间署上世纪30年代(以甲子纪年)。
济南书家从任晓麓获益者甚多,王大中、于太昌、潘景年等曾得任晓麓的指点。任真,沐祖父任晓麓教泽,亦有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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