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黄同游大明湖”之说纯属无中生有
侯林 王文 著
一段伟人与名城的因缘际会
但将孙中山游湖又加上黄兴,说他们曾同船游湖,却是一个纯属臆造的传说。
《济南城市民俗》(山曼主编,济南出版社2001年版)有“游湖旧话”一文,文中写到某船家向客人介绍大明湖景致的游湖解说(词)时,这样说:
“客官,你可知当年孙中山、黄兴游湖是啥情景?那撑船的是我父亲隗灿。这天风和日丽,孙中山谈兴很高,说的都是军国大事。我父亲尖着耳朵正想听仔细,只听黄兴嘘了一声道:‘当心!大路上说话草窝里听!\’”
听起来十分生动传神,可惜这都是假的。而且这编出来的假话还流传(毒)甚广。就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还谈到他采访了一个资深的“老船户”赵大爷(新千年伊始已经82岁高龄),赵大爷说“……听老人讲,当年孙中山和黄兴曾来游湖,我没有赶上”。
其实,黄兴一生只是路过济南而未作逗留,遑论游(大明)湖;而将孙、黄安排在一条船上,更属离谱;因此,所谓“孙(中山)、黄(兴)同游大明湖”之说乃是一双重谎言。
应该说,这谎言的产生是有原因的。民国元年(1912年)8、9、10月间,孙中山、黄兴确实都曾在北京与袁世凯“商谈国事”,而孙中山在结束会谈后随即到山西太原、阳泉视察,考察铁路,调查矿产,其后由天津来到济南。于是,人们便想当然地认为孙、黄会结伴同来济南。其实,孙中山与黄兴在整个“北上晤袁”及返回上海的过程中,都是分道而行的。他们为了对付狡猾的袁世凯,有意识地采取了这种“错日制”的形式。
据《孙中山年谱长编》(陈锡祺主编,中华书局1991年版)、《黄兴年谱长编》(毛注青编著,中华书局1991年版)记载,“孙中山自辞卸临时大总统后,遨游汉、粤,旋返上海。黄兴卸南京留守职后,亦返沪卜居。其间,袁世凯函电交驰,邀请孙、黄北上晤谈。”1912年8月2日,孙、黄联合致电袁世凯,告以“拟缓数日,即同北上”。
然而,正当孙、黄束装待发之时,袁世凯却于8月17日下令枪杀前湖北都督府军务部副部长张振武、将校团团长方维,一时舆论哗然,同盟会人竟相劝阻孙、黄北上,而孙中山力持以诚信待人,“无论如何,不能失信于袁”,但同意黄兴缓行,遂定“孙行黄止”之议。8月18日,孙自沪启程北上,黄兴则致电袁世凯,严词责问杀害张、方之事。
孙中山是8月18日午后4时20分乘安平轮离沪启程的。随其北行者有居正、魏宸组等10余人及卢夫人。沿途经烟台、塘沽、天津等均作停留,于8月24日下午抵北京。结束在京诸项活动后,于9月17日乘专车(列)离京赴山西考察,其后又到唐山、开平、滦州、榆关等地,直到9月26日由天津抵达济南。
而黄兴则是在孙中山启程的半月之后,在孙中山的电文促使下,于9月5日由上海乘新铭轮启程北上的,随行者有陈其美、李书城等10余人。沿途在烟台、天津均作停留,于9月11日抵达北京。公务完毕,于10月5日中午,乘专车离京,下午抵天津,因事暂留一日,10月8日乘津浦路车离津南下,8日下午5点多抵黄河北岸,轮渡过河后登车至济南火车站,此后在山东地方大员陪同下直至晚8点余离去,一直未离开车站,是一纯粹“过路”性质。倒是先黄兴一天到达济南的陈其美,在济南大饱眼福地游览了珍珠泉,并在山东都督周自齐陪同下,荡舟畅游了大明湖之历下亭、铁公祠、李公祠等处。《申报》1912年10月14日《黄陈游东记》一文,详细记载了黄兴路过济南的过程:
“(济南车站)停车场,欢迎者颇形踊跃,周都督与靳统制暨各司道均在车站相候,并派员陪陈君(陈其美――― 笔者加)带卫队20人赴洛口迎迓。五钟余,黄先生抵黄河北岸,当由都督代表招待,乘轮渡河,遂登专车,十余分钟到站下车,与周都督、靳统制暨各界欢迎员小作周旋,旋同周靳二公登车谈话,极为欢洽。周都督挽留小住,黄先生云:‘本拟留济盘桓数日,因国庆日迫,必须于10号前赶至上海,是以沿途皆不能勾留。’八钟余,行李等件俱已运毕,军乐齐奏,各界人员欢送如仪。俄而,汽笛一声,展轮南下矣。”
看来,黄兴在济南逗留,非不愿也,而是客观情势不允许。这样,黄兴此次北京之行,由沪北上时因乘海轮未经济南,归途时虽路过济南但未作勾留。只是因为当时黄河铁桥尚未开通,因而黄兴在轮渡、转车装运行李的过程中耽搁了三个小时。
至于孙中山在济南游览大明湖的9月27日,黄兴尚在北京忙碌,准备着第二天(9月28日)会见日本正金银行代表小田切和法国驻华公使康地呢!
由此可见,所谓“孙、黄同游大明湖”之说,纯属无中生有之臆造。该说法虽说采用了游湖解说词(亦即略带演义和传说性质)的形式,似乎告诉人们不必太过认真,但是它却又有名又有姓地说出了船夫的名字(“那撑船的是我父亲隗灿”),这就要求人们以史实对待,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编造这个故事的动机实有拉大旗作虎皮之嫌了!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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