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白水啃馒头,九成遇到过骗工 全福立交桥下的农民工,寒冬遭遇“找工难”
◥闲暇时,他们也会打打闹闹消遣时间。实在困了就坐在地上打个盹儿。凌晨5点,当多数市民还在睡梦中,却有这么一群人——农民工,早已伴着夜色的蒙眬聚集在全福立交桥零工市场,他们有的来自济南周边的县城和城市,有的则是背井离乡来自他省。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渴望在白天能打份零工,拿着挣到的钱回家过年。
文/片本报记者孙业文
年前工地纷纷停工
农民工七天没开张
“招什么工?招几个人?要小工吗?”日早上6点,记者来到全福立交桥,刚走到桥下就被一帮农民工团团围住,只要见到穿的还算可以的,农民工们便会上前询问,只为当天能找到活。
“我都七天没下去了,再不开张,这个年都没法过了。”李思远称,他今年岁,家住济阳,是一名瓦工,“下去”就是找到活的意思。
每天凌晨4点起床,他经过简单洗漱后,花上5元钱和工友们一起搭着一辆三轮车,跨过黄河大桥,伴着夜色的蒙眬来到全福立交桥下开始寻觅一天的工作。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4年,用他的话来讲,要是没啥本事,就只能靠下大力气挣钱。
早上5点多一点,李思远便来到大桥下,之所以来得这么早,就是为了能早点抢到活。“年底了,周边的工地都停工了,活越来越少了。”李思远说,现在对他来讲,活不分好坏,只要能抢到活干就不孬。
李思远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工地上老板找个搬砖的,一天给块钱,就在他到桥下买早点的工夫活就被抢光了。“一天给块真不多,之前干小工少说也要元/天,可是招工老板精明得很,摸清了市场行情和农民工心理,故意把价格压低。”李思远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据李思远介绍,前年春节前的一个月他干了天活,去年天,今年还不到5天。“现在离过年不到半个月,能再多干5天就不错了。”李思远说,年活难干,钱难挣,对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他来说,只要还没过年,他就会蹲守在这里打零工。
这个冬天,李思远觉得格外冷,他裹了裹厚重的棉衣,把头缩在里面,靠着路边的栏杆坐了下来,眼神来回打量着走过的每一位路人。
岁女人养一家六口
就着白水啃馒头
全福立交桥自发形成的零工市场由来已久,有来自济阳、历城、黄河北村庄的,也有来自济宁、菏泽和外省市的,每天约有上百名农民工聚集于此,人群构成也比较复杂,有年轻的小伙子,有年近六旬的老人,有中年妇女,总体来讲还是以岁以上的中老年人为主。
“女的本来就不愿要,年底就更难找活了。”李珊珊说,她今年岁,来自济宁,在全福立交桥下揽活3年。
李珊珊没啥技能,平常主要干打扫卫生或者在工地上打打小工,活好干的时候一天能挣到块钱,可是现在一天她只能拿块钱。“你说就要过年了,本来想多挣一点给家里的娃娃买身好衣服,可是现在连生活费都快挣不出来了。”李珊珊说,女工现在不是很受待见,一个月没干几天活。
为了方便打工,李珊珊在黄屯那边租了一间屋子,个平方大,租金一个月块。“实在是没办法,有几个岁的女人像我这样在外面漂?”说起自己的经历,李珊珊感慨万千。
李珊珊有两个孩子,大的岁,小的7岁,丈夫身体不是很好,在家操持着几亩地,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需要照顾。“孩子上学要钱,老人看病要钱,丈夫身体不好,我只好出来打工补贴家用。”李珊珊说,她已经一年没回家了,很想孩子。
“来招工的了,来招工的了……”李珊珊闻声而去,可是5分钟不到,她就颓丧地回来了,老板要招贴瓷砖的,她不会。
没有找到活是有些难过,可是再难过也要先填饱肚子,李珊珊打开手里的绿色布兜,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白色塑料袋包着的馒头,就着白水开始啃。
阵阵寒风吹过,馒头是凉的,庆幸的是水是热的,冒出的白气萦绕着她。李珊珊说,为了省钱,她有时一天三顿都是这样吃。
九成遇到过“骗工”
宁打短工不打长工
天渐渐亮起来,经过一早晨几次的一哄而上、一哄而散,找到活的跟着雇主离开,没“下去”的则围在一块拉着家常。
“找不到工作还不是最可气的事,最可气的事是老板不给钱就跑路了。”岁的刘保才说,他家是德州的,从岁就开始干建筑,曾到过上海和北京,已经在全福立交桥这里干了小年,现在基本上啥活都能接,在桥下见过“抢活”、“打架”等形形色色的事,可是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还是“老板跑路”。
年月份,一刘姓老板找到刘保才,说要干一个门头房装修,谈好价格元/天,刘保才跟着刘老板走了。工作前两天,老板每天都给他结账,干到第三天时老板对他说一天一结太麻烦,攒攒日后一块结,并请他吃了一顿饭,刘保才心想老板也算实在,于是就答应了。
可是活干了一个多月后,老板突然“失联”了,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干了一个多月的活,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真心疼。”刘保才说,打那以后,他从来不打长工,就算打长工也是当日结,就算吃亏上当顶多也是一天。
据刘保才介绍,在这打工的个里面有9个吃过这样的亏,干了活老板跑路,一分钱都没拿到。“真缺德,你说骗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干啥?”岁朱光海称,他之前在一个塑料包装厂干了两个月,后来厂里有一同事受伤,老板又让他在医院里照顾了天,他回来后老板就跑路了,多块钱他也不知道该跟谁要。
“过年了,这种事就更要防着点,宁打短工不打长工,就算找不到活也不能白干活。”刘保才说,吃一堑,长一智,农民工实在,可是不少老板们不实在,现在干零活,干一天结算一天的钱,放心!
点根烟,刘保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深邃的眼神似乎若有所思。他抑或是为了生活,抑或是为了生存,一天从“寻觅”开始,也在“寻觅”中结束。
□记者手记
过年了,谁来温暖农民工
据了解,在交通便捷、人口密集的建筑装修市场周围,除商河县和济阳县崔寨镇两处零工市场为政府主办以外,济南市共有处“马路劳务市场”,包括历城区全福立交桥下一处,长清区清河街西段与峰山路交叉口一处,槐荫区经六路延长线和西外环交叉口等,有成千上万的农民工从事着“打零工”的活。
他们任劳任怨,从事着这个城市中最苦最累的工作,但受工资水平低限制,大部分农民工的月消费几乎全部用于住宿和食品消费,而在生病时,只有少数人会选择去正规医院,其他人大都选择自己买药治疗或去个体诊所。居住环境差,多数农民工居住地方狭窄拥挤,除了被褥衣物,几无他物。
出门在外打工的农民工挣的钱,大多数都是一个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这个生活在城市边缘的群体,社会是否又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温暖?
春节将至,作为离开家乡到异地寻求新生活的农民工,他们随时会遇到种种生活困难,希望社会能够建立起关爱农民工的长效机制,经常性地开展送亲情、送岗位、送服务、送政策等帮扶行动,让农民工不断感受社会对他们的温暖厚度,早日摆脱“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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