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水墨画廊 千百年人水相依
从黄山山脉深处流出的青弋江，最初的一段流经黟县美溪乡境内。有了这条萦绕在村间的美丽溪水，“美溪”就成了这个乡的名字。
不过在美溪，我们遇到的青弋江，当地人并不称之为青弋江，他们更愿意亲切地喊它为“黄姑河”。
今天的黄姑河依旧是当地标志性地理，围绕这条河打造的“三十里水墨画廊”的生态旅游IP，在黄山市及周边已经小有名气。我们从洪星乡，即青弋江的源头所在顺流而下，三十里水路如墨如画扑面而来，一段人与水的故事也在眼前如歌如吟。
人和水的相遇
遇见最美三十里
美溪乡文化站李寿山主任是当地的文史达人，他早就告诉我们，青弋江在美溪乡刚好三十里，这是青弋江最美的三十里。他说得不容置疑。我们都以为是一方水土一方人的偏爱，及至来到黄姑河畔，亲眼所见，李寿山所言不虚。
清人俞正燮的《黟县山川记》这样记载黄姑河：“连山夹峙，播液发灵，清浅则鸣漱，盈满则奔驰。”我们来到黄姑河的时候，正值深冬季节，加上皖南一带持续几个月的干旱，我们所见，应是俞正燮所言“清浅则鸣漱”的时候，也是这条河最柔美的时节。水流平缓，如果不是竹筏的漂移，几乎感觉不到它在流动。河水清澈，河底石块历历分明，连飘落、沉淀的树叶都清晰可见。遇到有落差的地方，激起的浪花如雾如雪。在落叶缤纷的大地上，在琉璃般的水面上，如同油画般浓墨重彩地铺展。
在美溪乡住下的当晚，当地的老乡告诉我们一定要看看清晨的黄姑河，那才是“水墨画廊”一词的来历。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沿河而行。晨雾将散之际，翡翠一般绿色的河水，清澈而透亮。河中轻荡的竹筏，两岸迤逦的山峰，轮廓若隐若现。伫立远望，这个时候的黄姑河，恍若一副清秀飘逸的中国山水写意画。盈耳还有河水潺潺的微响，拿出手机随意拍上一张，都可定格出最美的一帧。
这样的景色，就是青弋江的开始，也是人和水最初最美的相遇。
人和水的相伴
找到和谐共处之道
然而打动人心的，从来不是在人之外的单纯的、疏离的美景，而是水与人、自然与生活在此的和谐相伴。
依水而居，固然是人类的生存智慧与经验。但在黄姑河畔，人和水之间却有着格外多的关联。“我们这里的人，都生于水边、长于水边。”美溪乡黄姑村村民、返乡创业的青年代表、今年36岁的柯志国告诉记者，在他看来，最能代表这里的人们和水默契相处的，便是当地已有千年历史的竹筏文化。“黄姑河水底石骨崚嶒，不利行船，仅可结筏。”柯志国说，上世纪80年代以前都未曾通路，竹筏，是人们唯一的交通方式，曾带着无数人和货物走出大山，直接孕育了灿烂的徽商文化。“因为河两岸自古没有桥，更多时候，这个竹筏就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是老百姓打交道、天天要用的东西。”在柯志国看来，黄姑河上的竹筏和村里的农耕文明息息相关。他说因为大山里耕地有限，很多人家的房子在河这边，家中茶场和田地在河的另一边，在这里长大的人，撑着竹筏自如来回于河岸之间是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
如今，公路、桥梁已经极大地便利了水上交通。竹筏已经渐渐从日常生活中漂离，不过，采访中记者还是偶遇了当地老乡正在用火烤竹片这种古老的方式制作竹筏。今年76岁的村中老人柯绍求不使用任何机械化手段和化学用品。将去皮打过孔的竹子，拖至空旷的地方，生火烤炙，不仅可以防腐防裂，也可以减轻竹筏重量，增加浮力。做好后可以在水中用上三四年，不腐不蛀。这样的竹筏，是人和水在磨合之后找到的最融洽的共处方式，也是人和水和谐相伴的最好证明。
人和水的相融
守护好生态 打造出品牌
今天的黄姑河“三十里画廊”，是黟县和美溪乡重点打造推出的旅游大IP。不过美溪乡黄姑村政府的工作人员谈及做多的是他们认为的最重要的事——生态保护。
“‘三十里水墨画廊’不仅仅是景好，更重要的是水和环境特别好。国家级的光唇鱼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就在这三十里内。”黄姑村村委会主任贾小兵告诉记者，这是一种生活在山区溪流的珍稀鱼种，喜欢栖息在底层多砾石的流水中，对环境和生态要求极高。贾小兵回忆道，多年来，乡党委政府可谓是不遗余力，常态化执法、河长制、生态护林员制、水上清洁员制……出台了一个又一个的“立体式”的保护制度，“我们还在水边装了8个24小时的摄像头，监控室就在乡政府。这条河，这片水域，是我们最宝贵最骄傲的资源，一定得守好。”
美溪乡的确做到了。深入乡间水边采访，我们很快发现，这里几乎人人都是生态保护的参与者和河流的守护者。在河边，满眼碧绿的茶场之中，插满了黄色的纸张。贾小兵告诉我们这不是景观，“这些是粘虫板。因为我们要保护生态，农田茶园不可以打农药化肥，只能用这种简单的粘虫板来减少茶虫。”贾小兵反复强调，他们都知道，这条河的水，是要一直流进长江的，“在我们村，无论做什么，首先得考虑一下是不是建立在生态保护基础之上。过去的老祖宗们也好，现代的年轻人也好，都一直遵循这个准则。”
在美溪乡，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认识到生态旅游的开发和可持续，需建立在生态保护的基础上，柯志国便是其中之一。几年前，柯志国回到家乡，致力于把家乡的好水好景推广出去。2017年黄姑村村集体成立了旅游发展有限公司，并和柯志国进行合作，开始一步步打响美溪“三十里水墨画廊”的旅游IP。“我希望有更多人认识这条美丽的溪水，让大家知道，这是独一无二的美溪。”柯志国说，目前，他们已经开发了黄姑河上的“最美S湾”，并加入了竹筏漂流、采茶、戏水等本地特色元素。美溪“三十里水墨画廊”在黄山市内和周边地区，名气越来越大，2019年旅游人次达到了近5000人，“在旅游开发的过程中，做好生态保护始终是第一原则，绝不能因为旅游开发的速度和规模对环境造成影响。”
人与河流有了默契，河流就回馈人以美丽的风景、丰富的资源以及一望无际的未来。在“三十里水墨画廊”，在美溪，在青弋江，我们看到这种默契，是人们懂得，要谦卑地活在母亲河的怀抱里。
记者 唐乐燕/文梅韬/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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