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喊我去摘花
□歙县江红波
上周三那天,母亲打电话来,说尼姑寺那块菊花两人摘不完,让我周末没事就回家帮忙摘菊花,省得她多跑几次。
年过古稀的母亲,总是不愿意闲着,自家地里都种上了菊花,还去租了人家一块地。这几年,每到摘花,她忙不过来时,电话就追过来。回家摘花,成了常态。我只要有时间,总得回去摘一天,山里人出身,是帮忙也是不能忘本。
一大早开车进山,车过桃源村,满目都是黄菊白菊,成片成岭的,气势恢弘地画出乡村大地上的美景。等我到家时,母亲已经出门了,父亲和妹妹在烘房里整理菊花,金丝皇菊黄灿灿的,倒进透明的塑料袋里,层层叠叠的,是一袋金黄的秋天,是满满的喜悦。
我推着扎了两只竹篮的独轮车出门,妻和妹妹跟在后面。出了村口,田畈里的黄菊,山峦间的贡菊,行走青山绿水间,心情大好。走了半小时,从大路到山径,然后穿越茶棵地,绕过几幢土墙舍,看到了母亲俯身在一片贡菊花中。
“来了……”母亲听到我们的讲话声才抬起头来,她的头发跟菊花一样白。贡菊绽放,站在路上看,似乎不是很大的一片,等置身花丛中,才发现菊花开得密密麻麻,看不见空地,不好下脚。掰开花丛露出空地,竹篮放进去,人站进去。人与菊花,融为一体。掰着花枝,每一朵绽放的花都要摘下。一朵,一朵……一把,一把……身边的菊花地慢慢暗下去,竹篮里的菊花渐渐涌起。浓郁的菊花香,从指尖飘逸出来,带着清新的山野气息。
母亲说种菊花要施肥拔草,掐顶疏花蕾。看似简单的农事,对我来说已经很遥远。我都是在秋天回山里,看到漫山遍野菊花开。菊花的移栽与照料,都是从母亲口中得到的一些细节,只有靠想象去弥补菊花的成长。母亲悉心伺候着菊花,从春天到夏天,然后是秋天,付出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站在山峦上摘花,看着对面的人家,桃李荫后檐,菊花绕罗堂。山里人家,只要肯吃苦的,那些艰辛的付出,回报总能得到慰藉。篮里的菊花满了,母亲说,倒到袋子里吃点面包再摘。天色却不知何时变了,阳光不知何处去,阴沉的云霾压过来,看着一大片菊花,心里顿有一层阴影。
雨的到来,菊花变得沉重起来,捏着都是水。母亲和妹妹未雨绸缪,带了雨衣,我和妻只有伞。妻说:“撑伞可以摘的。”母亲不许:“你俩要不就回去吧,要不就折一捧到土墙舍屋檐下摘吧,地里风大。”大袋子里的菊花不能淋雨,我背到屋檐下,门是锁的,家中无人。母亲种的地,就是租他家的。
普通的土墙舍,屋檐挑出的不多。我再回地里抱回一大捧折下的菊花枝,母亲也帮忙抱一大捧过来。我和妻就在屋檐下摘花,被蒙蒙冬雨打着。菊花枝叶湿漉漉的,枯黄的深绿的,粘在手上。还有呼啸的寒风,凛冽着,这样的时节摘花,有些无奈。屋檐下的风也大,旁边的大树都摇晃不止。一只小黑狗突然出现在面前,我抬头一看,主人紧跟着到来。老人很热情,开了厨房门说:“进来避避风,抱到里面来摘花。”花枝带着黄叶黑叶,我不好意思抱进去。他拽了两只大化肥袋来,铺在地上,我抱了花枝堆在上面。
老人说,中午到他那里吃口热饭。他在厨房里炒菜,我和妻摘花。我原以为帮母亲可以早点回家吃中饭,可这雨一下,一切都改变了。老人的大儿子、儿媳,是我小学和初中同学,读书时关系挺好。今年国庆,他们两口子从上海回来,还约在小城工作的几个初中同学一聚。
坐在家里摘花,多了几分暖意。听着房顶上呼啸的风,看着披着雨衣站在地里摘花的母亲,那种风吹雨打的味道,我不敢去想。老人饭烧好,让我去喊地里的母亲和妹妹来吃口热饭。她俩说带了面包和鸡蛋,为了多摘几朵花,就不来吃了。我和妻陪着老人一起吃饭、聊天,聊着尼姑寺。老人说,他父亲当年迁来的时候,寺庙就剩墙脚那堆乱石,现在隔壁都做房子了。与寺庙有关的故事,我想知道,他说不上来。
简单吃过午饭后,母亲回来了两次,篮里装着、怀里抱着菊花枝,给我俩摘,她继续回地里摘。雨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风也是。过了一会儿,妹妹推着一袋菊花过来:“不摘了,太冷了,明天上午再来。”母亲背着竹篮在她身后,头发都湿透了。菊花虽重要,身体可是摘花的本钱。辞别了老人,在回家路上,邂逅了退休在家种菊花的小学老师,他在烘房里忙碌,我和妻在他那里聊了半小时,烘房暖意阵阵,真是不错。
雨似乎是停了,风还是很大。穿着单薄的我俩,在回村的山路上,嬉笑小跑着取暖。到家时三点半,母亲已经穿上厚实的棉袄,在厨房烧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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