竦塘舒氏父子是发展文教事业的先驱——竦塘定位“徽州教育村”散论
□ 陈平民
竦塘是古徽州众多文化底蕴深厚的古村落之一，原属歙县，今属徽州区西溪南镇。旧时竦塘为一大自然村落，民国时期和解放初期称“竦塘尾”，有“十里长街”之誉。如今的竦塘行政村辖16个自然村，32个村民组，人口近四千。竦塘文教素称发达，人才辈出，遐尔闻名。竦塘所出著名学者教育家，早期要数舒韬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舒雅（徽州历史上第一个状元）和舒雄（榜眼）。他们父子三人，可称为发展文教事业的先驱。
据笔者所知，中国科举取士制度始于隋朝（一说始于唐），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结束，1300余年间共出状元503名，若连同辽金时期榜首进士33人、张献忠大顺政权间状元1人和太平天国时期状元14人一并计算，总共出状元551名。在这些状元中，出于新安（徽州）的状元32名，第一人是南唐歙人舒雅。
舒雅（932—1009），字子正，他举状元在南唐保大八年（950）。在这之前，徽州所出进士已有不少，但身为进士第一的状元，则还不曾有过。舒雅之弟舒雄，亦以文学闻名当时，端拱二年（989）年中榜眼（进士第二），官至尚书郎，他们是徽州历史上最早的“同胞进士”，时人将他们誉为“双凤鸣阳”。清末宣统元年（1909）舒荣基所修《旌阳舒氏宗谱》，就这样称誉他们，舒氏后人向以此为荣。
关于舒雅籍贯，向来都说他是徽州歙县人，而也有人言其为宣州旌德人。据笔者所考，历代徽州府志、歙县志均明确记载舒雅为歙县人。最早记载舒雅是歙县人的，是安徽最早的方志即宋人罗愿所撰《新安志》。明弘治《徽州府志》卷六“选举”条亦记载“舒雅，歙人，南唐保大间举进士第一人”；卷七“人物”条又言“舒雅，歙人”。明人程敏政辑撰的《新安文献志》卷九十四收有宋宣献公欧阳修所撰《宋舒馆直雅传》，开篇即言：“舒舘直雅，字子正，歙县人”。
言舒雅为旌德人，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笔者考察过清末宣统元年所修旌德《旌阳舒氏宗谱》和绩溪《华阳舒氏统宗谱》，得知舒氏肇姓由来已久，名公钜卿，硕德鸿儒，代不乏人，史册所载，班班可考。舒氏先世封于庐江，历传四十八世有舒缜，为唐大历年间进士，授湖州别驾家婺州。舒缜生舒恒，字正许，唐贞元九年（793）任歙州太守，卜居舒村，为新安舒氏始祖。
清末翰林教育家许承尧所著《歙事闲谭》（上）有记载：“舒雅读书台，在金竺山。雅，南唐状元，与徐铉、韩熙载齐名，志称舒村，在县西四十五里中鹄乡。雅字子正，登第后归宋，历将作监丞，校四库书，迁职方员外郎，出守舒州，后直昭文馆。雅与吕溱、唐皋为三状元，而雅弟雄亦武状元”。
许承尧这里说舒雅弟舒雄亦武状元，与有关典籍记载有差异（有关典籍和《旌阳舒氏宗谱》言其为进士第二名），但是，许承尧这段文字记载却明白地告诉世人，古时“舒村”，在歙西四十五里中鹄乡。这个“舒村”，也正是现今位于徽州区金竺山麓的竦塘村。古时，它属歙西岩镇，今属徽州区西溪南镇。民间相传，竦塘依傍的金竺山麓，有舒雅当年的读书台遗址，此外还有古迹“状元桥”等等。这些传说，与有关典籍上的文字记载基本一致。
岩镇，唐以前属歙西中鹄乡。清歙人佘华瑞所撰《岩镇志草·原始》称：“唐大历元年（766）分置绩溪县，更于县西立岩寺镇”，又称“古岩寺，为径山蕴道公道场，僧徒五百余人，极其弘盛，故名因之。宋绍兴壬子（1132），诏更名曰岩镇”。岩镇历史上出过三个状元，一是南唐歙人舒雅，二是宋歙人吕士元之子吕溱，三是明歙人唐皋“正德甲戍，廷对第一”，对此，《岩镇志草·贤良坊题名·文苑》中记载的十分明确。因舒雅当年故里舒村后属岩镇，称其为岩镇所出状元，名正言顺。
明人戴廷明、程尚宽等撰修的《新安名族志》之“舒”氏条《歙县·舒塘》目下载：在邑西十五里，唐有讳稚（按：应为雅）者保大间状元及第。随后主入宋，为秘阁校理，预编《文苑英华》《续通典》，校《五经疏义别纂》《孝经》《论语正义》，历官直昭郎官；弟曰雄，端拱二年进士，官至尚书郎，始家于此，其里有状元渠诸跡。
这里说舒氏故里在歙西是对的，“邑西十五里”是否是“邑西四十五里”之笔误呢？为何又有“舒塘”之称？是否舒氏先人卜居歙西四十五里之舒村以后，其后人又回迁三十里至“舒塘”？这个“舒塘”为今何地？这些均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据清末宣统元年修《旌阳舒氏宗谱》记载：“舒雅之父名韬，字永富，为舒氏迁歙州第五世，乡试举人，南唐时任旌德县学教谕”。教谕一职，相当今之教委主任。舒韬及其二子舒雅、舒雄随侍就学。舒韬任满，与长子舒雅家旌阳城北新桥舒村，后取孟子“才也养”之意，命其地曰“才养浩”，次子舒雄则回迁歙县故里。舒雄在故里尊文重教，培养子弟方面的贡献，比之于状元哥哥舒雅，有过之而无不及。
旌德舒氏以舒雅之父舒韬（字永富）为始迁祖。宣州人梅穀成在《重修舒氏族谱序》中说：旌之有舒氏也，实从新安分派，自永富公仕旌教谕，即与其二子状元雅、进士雄就旌而家焉。后雄仍迁新安，惟雅公世居于旌，瓜瓞绵绵，分发三房，或在城，或居乡而建置宗祠。
如此看来，舒雅是歙县人，也可说是旌德人。但舒雅祖籍在歙县，这无须争论。
南唐为五代十国时一小朝廷，舒雅先以贡入南唐之都金陵，与博学高才的名臣文学家韩熙载（902—970）成忘年交。南唐保大年间韩熙载主贡院，舒雅以状元登第。南唐开国皇帝李昪不失为英武之君，但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却为庸碌之辈，舒雅虽博得功名，任将作监丞，但并不得志，难得作为。后随李煜降宋，状元才学方得宋太宗赵炅赏识，任秘阁校理，参与编纂《文苑英华》《策府元龟》《续通典》，校正《史记》前后《汉书》《周礼》《公羊》《榖梁传疏》《七经疏义》及别纂《孝经》《论语正义》，为古文献校勘整理作出了重大贡献。
舒雅十分好学，擅长属文，与西昆体诗人润州丹阳（今江苏）吴淑齐名。七十岁后外任舒州（安庆前身）知州，仍赐金紫。舒雅守职勤恪，而恬于荣宦，乐其风土。
据《新安名族志》载，绩溪城北之舒氏为舒雄之后，“出歙舒塘派曰恕，字子容，随父颖登建炎元年进士，官拜汾州”。迁绩溪舒氏后人，宋元时期累世任教职，如二世舒伯良补国学上舍，四世舒正大授广德路学正，五世舒弘授临安教谕，六世著名学者舒頔为台州学正，六世舒朝阳官河南新蔡县训导。
综上所考，古时歙县西部四十五里之舒村，也就是现今属徽州区西溪南镇的竦塘村。徽州历史上第一个状元即出于舒村的舒雅，舒雅与其父亲舒韬、胞弟舒雄，可称为徽州最早的教育家，亦是当时当地发展文教事业的先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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