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无影 幸而有霜
□章铜胜
已经入冬了,江南的气温迟迟降不下来。每年冬天,在江南盼望一场雪的人越来越多,雪下得少了,对一场雪便多了一些怀念。有时候,江南的冬天也会下一场甚至是几场雪,但那雪仿佛只是一种应季的敷衍,没有一点真诚的意思。下得匆忙潦草,薄而淡,融化得倒是快而干净,不忘将痕迹擦拭得干干净净,仿佛雪不曾下过一般。
冬雪无影,便是江南的冬天了吧。无雪也罢,江南的冬天幸而有霜。
二十多年前的冬天,在休宁的典口林场实习,深切地感受到了皖南山间的霜意。清晨无事,我走出宿舍,一个人向林场附近的田野走去。林场的梨树有些年头了,老干虬枝,黢黑如铁,枝丫上有薄薄的一点霜,梨树下的林间空地上,种着一些大头菜,翠绿的菜叶上蒙着一层白白的霜,菜叶的边缘开着一些好看的霜花,精致玲珑。
田野里,霜白一片。远村近树,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霜。田野里有一口水井,有石板路通向井边,石板路湿滑泛光,可见路过的人影、远山的倒影、近树的疏影。水井的井口冒着白白的水汽,像是冬日大地的喘息。有三三两两的人来井边打水、担水,水井边辘轳摇动的吱呀之声,穿过慢慢浮起的白雾,和村庄的鸡鸣犬吠声呼应着。我沿着田野间的小路,踩着一路的清霜慢慢地走向迷茫的雾里。朝阳穿过路边乌桕的树梢,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横江隐在浓白如乳的雾岚之下,稍远一些的群山藏在虚无缥缈之间。那样的一场霜,美得有些失真。至今,每到有霜的清晨,我依然会想起那个年少的自己与一场霜的约会。
儿时的冬天,我常站在自家后院里,看田野里白皑皑的浓霜。浓霜铺白,有些豪迈的气派,一直向东北方向的大湖蔓延着,或者铺得更远。太阳出来了,一层淡淡的雾岚从覆盖着浓霜的田野上,从结冰的溪流上,慢慢地浮上来。此时,我的脸上有一点阳光的暖意,眼前却满是霜的冷冽和白雾轻浮的曼妙。
冬天里,一个有浓霜的日子,对爷爷来说就像是一个节日。爷爷嘴里哈着白气,说“落霜了,厚得像一场小雪,真好。”彼时,我不知道夜里落了一场如小雪般的霜,为什么在爷爷的眼里就是好的。我回头看着爷爷笑眯眯的样子,也看到爷爷头发上、胡须上落着的点点白霜。
现在想来,我一直怀念那些冬日的清晨,那些幸而有霜的清晨,让我记住了生活中的某些温暖瞬间。
长江边的霜,分外浓一些,这是我多年以后才发现的。一个周末的清晨,天清气朗。我对这样的好天气没有免疫力,总觉得在每一个好天气里,自己都应该去做一点什么。于是一个人早早地出了门,决定去长江边走走。冬日清晨的江边,空无人迹,我沿着步道缓缓前行,枯黄藏绿的草地上有厚厚的霜,路边南天竺的红叶和鲜红的果子上也有点点的霜迹。江边,利用旧码头改建的图书馆,有一截伸向江面,此时,它好像瘦了一些,像是久立江边的人,经不起江边风冷,收紧了身上的冬衣。江边霜浓,江水浩茫,一个人在江边看霜,忽然就有一些苍然古意,像不废万古的江流,浩荡茫然。
在冬日的江南,虽无雪影,但有霜可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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