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员外”笔下的徽州 读许若齐《晨起一杯茶》
□黄立华
许若齐是当年刚恢复高考时的幸运儿,1978年进了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后到了省城合肥,可是四十多年过去,我总觉得他的魂还一直留在徽州,留在徽州的老屋、村舍、田野,还有家人、伙伴、发小的舌尖、记忆和调侃当中。每当他在异地,只要看见毛豆腐、刀板香以及竹笋、山蕨等食料,胃里馋虫蠕动同时,他都会涌起思乡之念;而只要端起一杯茶水,也总要细细观察、品尝,然后在脑子里迅速地与家乡的毛峰、松萝详加比较,两天之后,说不定就在他的博客里看到一篇有关“老徽州记忆”的文章。
《晨起一杯茶》(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这本集子无疑就是这样的产物,在“徽事闲谭”“家常吃喝”“这村那乡”和“昔痕旧迹”四个板块里,作者追怀徽州的历史、回味个人的成长、品嚼家乡的美味、重温故旧的相聚,全然从亲力亲为切身体验的角度写出徽州这片土地与他之间那份特别的渊源和缘分。家庭传统的熏陶、灵山秀水的滋养,造就了他既敏感又厚实的天性,加之后天专业与科班的训练,运用起语言文字来既平实朴素、又轻盈生动,全无端着身架、生怕别人不知他是作家的矫情。朋友们谈起若齐的文章,总是对他的语言赞不绝口,此次整个读完他的集子,由衷叹服:此言不虚。无论历史掌故,还是衣食住行,乃至疗痔出恭等等,在作者笔下,都能写得趣味盎然、引人入胜,诙谐之中意在写出人性与人情之况味,读罢之后,还能让读者回味不禁。
“晨起一杯茶”,这是作者对地道徽州人生活习性的准确把握,徽州人种茶、制茶,也爱茶,每天紧张的忙碌从饮茶开始,正是“能使人爽”的清茶让人精神饱满地去面对生活的千头万绪、保持遇事不慌、处变不惊的沉着;而在炭炉上的“文火”意象中,作者发出了“文火是一味成熟之火,稳健之火”的认识,进而悟出“文火也在相当的程度上暗合了传统徽州人的气质与性格——沉稳、内敛、守拙”。可见作者善于从日常生活的角度去观察和琢磨他的徽州同乡,其实也是一种对自我的内省和体察。关注于日常生活的点滴,于细微处见精神,体现出作家特有的对人进行观察和思考的方式,相比之下,倒让人觉得比一些所谓的研究家动辄赋予徽州人“这种特点”“那种品质”更接地气。研究徽州和徽州人,有两个最好的切入点,一是居住、二是饮食,这里面把方方面面的主观客观因素和特征都包括进去了,若齐先生的这本书,恰好这两方面的内容最多,恐怕也是一个地道徽州人的本色使然。
除了是一个徽州人,许若齐还是一个成就不菲的作家,文学创作是他的本行,而且主要是散文写作。写这篇文章前,我曾问过他,除了散文,是否还尝试过小说之类,他说他只写散文,可见对此的专注了。他文学学养很深,古今中外文学名著涉猎极广,且多有心得,吸收后的营养皆化作专心写作散文的资源,一心用于经营他的以徽州记忆为中心的散文天地。书中有一篇《阅读纪事:1962-1982》的文章,记录了他从五六岁开始在小人书摊偷看《三国演义》到进了大学在大师指导下追踪新时期文学脚步的完整过程,每一个阶段皆伴随着个人思想的成长;可以说,作者的人生发展轨迹同时就是一部文学接受和影响的历史。因此我们在读许若齐的文章时会感到他虽然写的是徽州、写的是日常生活、写的是吃喝住行,但内里却有着一个对生活和世界的理解的更大的背景、一个文学表达所汇聚的人生体验的积累,绝非仅仅停留于“这村那乡”的表面掠影和“昔痕旧迹”的孤芳自赏。沈从文当年曾有感于读者“不去注意他文字表面背后的东西”,我们今天来读若齐先生的文章,也当要用心去感悟他文字背后的奥妙,尤其是他面对笔下徽州的村落、房屋、古道、饮食以及民情和风俗等等,皆能以一种立足当下的心态从容透视。
退休以后的许若齐有了更多的空闲来去于徽州与合肥之间,但每次往返大都不忘继续他的散文写作,集中好多篇文章皆是退休后的创作。此时的作者,被圈内人称之为“徽州许员外”,似乎他本人对此也还认可,曾在《岭南》一文中自称“休宁许员外翻山越岭来见婺源程员外”,然而又竭力撇清自己与旧时真正的员外的雷同,因为“旧时徽州员外须有三:良田千顷、华屋数栋、妻妾成群”,但许若齐对故土桑梓的厚爱、于家乡山水之间的不懈奔走然后化作锦绣文章的热诚也自有一份传统徽州读书人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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