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山走出

黄山日报 2019-01-21 00:00 大字
程桂先

从深山里走出来,距今已七十多年。对家乡的眷恋,对长辈的怀念,始终铭刻在我心中。如今耄耋年岁的我,总想把童年时期的点滴印象记录下来,留作纪念,让我记住乡愁。

我的老家,坐落在皖南休宁县上石佛村。全村三户人家都姓程,要知道在休宁地区,程姓是很令人敬仰的姓氏。历史上著名的理学家程颢、程颐兄弟俩,是我们宗家。

上石佛的后面,有座石头山,可谓是座宝山。很多年前,远近村庄里的壮劳力都趁农闲到这山上开采石头。这山上的石头烧成的石灰,用处极广。盖房刷墙要用石灰,防潮、消毒、灭害虫都要用石灰,特别是皖南山区农田里的水凉,秧苗必须要撒上石灰,才能增强水的暖气,促进秧苗生长。诗人于谦用《石灰吟》这样赞颂过:“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正是我老家石佛山的真实写照。

我的第二故乡——长塘村,是我母亲的娘家,全村二十几户人家,大多姓汪。

长塘村自然风光优美,群山连绵,渠水清悠悠,竹林绿葱葱。到了春天,满山坡杜鹃花红彤彤,田地油菜花金灿灿,令人陶醉。到了傍晚,袅袅炊烟汇聚一起,飘上天空,悠悠荡荡,胜似云海。早年这村确实有很长的长塘,从村口直伸往麦歧村,大约有三四华里的长度,故称为长塘。塘里的水源,是群山上的水汇集而来。

村子对面的山顶上,有一堆怪石,远远望去,像一群黑猪趴在山头。当地人称之为“仙人赶猪”。传说很久以前,仙人赶着一群猪路过,因为天要亮了,猪走不动了,仙人只得弃下那群猪,自己回天宫上去了。我觉得,这“仙人赶猪”的奇石,和黄山上的“猴子望太平”可相媲美。它们共同在六千多万年的地质大变化中形成,然而现在“仙猪”长年遭冷落,只能趴在山顶上睡大觉;而“猴子”实在太活跃了,看望它的人络绎不绝,整天都很神气。我为“仙猪”感到惋惜,不知何时能引来游客们目睹它的奇妙。

长塘村当年那些团结互助的民风民俗,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村对面的山脚下,有两口水塘,常年养着鱼。喂养鱼的嫩草和鱼饲料,均由各户轮流负责,从来没有私下偷鱼的事发生。每到中秋节和春节前夕,男子汉们会把竹子扎成竹排,放到塘里。他们站在竹排上手握竹捞,把大鱼捞上来。捞到小鱼,立即放回塘里。抬上岸的鱼,再由几个年长的人,按每户人口多少进行分配,对独居的村民和年岁已高的老人,还有所照顾。

从开始捞鱼再到分鱼,那场景非常热闹。全村老老少少像赶集一样赶去,有说有笑,高兴极了。我家有四口人,每次都能分到八到十条大鱼。我和姐姐抬着鱼回家,那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每到腊月,家家户户都要做上一两担米的米粑粑。做米粑粑都是女人的事,她们轮流到各家去做。摊到来我家做米粑粑时,母亲要早早起床,做各项准备工作。来做米粑粑的人分工很是精细,热情也十分高涨,手上勤快地忙活着,脸上也红扑扑的一片,互相说着笑着。那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让人忘掉一切烦恼。当一锅米粑粑起锅,倒到大竹盘里,大家都会抢着吃。当我吃到香喷喷的米粑粑时,简直要高兴地跳起来。

在上石佛村,祖上留下一栋徽式房屋。房子上面的门楼,象征祖上是有学识的书香之家。祖父和父亲都出生在那里。家里不富裕,但长辈们都非常重视对男孩的培养教育,想尽办法都要让他们读上几年私塾。当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知识,按照当地习俗,就要外出谋生了。我们家的生活是靠接信袋维持的,信袋就是从外寄回家的工资。

我祖父是远近有名的大孝子。我父亲不足三岁,祖母就病故了,祖父为了要照顾自己的母亲和幼小的儿子,就不再到远处做事,一直留守在家附近谋生。由于祖父为人诚实厚道,办事能力强,有钱人家都请他去当管家。祖父生活节俭,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亲朋好友多次劝他续弦,但祖父为了儿子,坚持不娶。

我父亲在四五岁时,因病发高烧,落下了口吃的后遗症,讲话不太利索,不适合做经营生意。但他算盘打得精准,能写一手好毛笔字,做事勤快,老实本分,模样端庄,老板让他做账房先生。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放假回到家,除了帮母亲做些杂活,其余时间就是专心致志画山水画。他不但会画,还会裱画。乡亲们前去讨要,父亲从不拒绝。他们把父亲的山水画挂在堂屋里,感到很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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