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青绿”只为茶

黄山日报 2022-04-11 03:22 大字

汪鑫玲

父亲说爷爷健在时,最大的爱好就是茶与酒,对酒不讲究,就着酸菜也能喝一顿酒;但吃茶从不含糊,总在酒后用粗糙的双手将藏于床底下的硬铁皮礶挪出来,狠狠抓一把干茶置于老式的瓷杯中,用热水冲泡,也不等温和,滚烫着喝。

今天,我们都知道酒后喝浓茶是不利于健康的,那个年代爷爷不管许多,只习惯于饭后再兑杯热乎乎的浓茶就能缓解一天劳动的疲劳。爷爷去世得早,我对他只有零碎的记忆。所幸,我一直留着爷爷生前唯一的旧物件,喝茶用过的一只破了口的瓷杯。

父亲也喜欢喝茶,但他忙得没时间喝。他有四个孩子要养,我们小时候听他说的最多的是:“老民”真幸福,一天早上八仙桌前一坐,茶一杯,糕点几盘。“老民”也是住在村中大祠堂周边的村民,离我家不远,每次下河洗衣洗菜都要从他家门口经过。他家长女懂事,知道家里情况不好,早早辍学,帮衬着父母干农活一起养育弟妹们。每次父亲从河里担水、洗菜回来,他就会艳羡地对母亲说“老民”真幸福。

一旁小小的我听后,心里暗暗下决心:赶紧长大,好好学习,让家境早日好起来,也让父亲能在每个早晨喝上一杯热茶!父亲尽管没时间喝上一口茶,但他会将一家人一天喝的茶水打理得井井有条。烧水冲热水瓶、冲泡“大壶茶”、装茶水入“茶筒”(一种用山上老青竹做的茶具)。母亲喝大壶茶厉害得很,经常是劳作后端着大瓷缸三下五除二就喝了大半缸,父亲说母亲喝茶像“水牛。”当然,父亲还有着做红茶的绝活,生产大队时,父亲与隔壁家的大伯曾在村中初制厂的烘房内烘了好几年的“红茶”,至今我能依稀记着我在烘房内吃饭、玩耍的情景。

哥哥也沿袭了父辈们的习惯,喜欢喝茶。他虽是家中长子,又是男娃,但除了努力学习早些离家去外地求学,少了采茶、制茶、卖茶的辛苦外,也没见他有多少的特殊“待遇”。暑假里挖茶棵、放牛、扛原木,寒假里劈柴火、跟父亲上山烧黑炭等一样少不了。印象中,每次开学,他总要叮嘱母亲给他那只褪了漆皮的茶叶筒装满茶叶,总说大城市里的白开水有漂白粉的味道,有了茶叶浸泡就好多了。更加稀奇的是,有一次,他应同学邀请要去江北住上两天,哥哥则用一牛皮纸信封装上家乡茶怀揣着上路,真是一日也难忘茶滋味。如今若是街上碰见他,准能见他手上拿着一只装满茶水的玻璃杯。

于我而言,肉可少吃,茶却不能减半点。我爱茶,尤其喜欢家乡清明与谷雨之间的那个茶味。这个时节,山花烂漫、草木葱茏,一切欣欣然的样子,如果你是专程抵达或是无意间“误撞”了祁门茶乡,你一定陶醉于这个北纬30度的小城。

茶装点了这座山城,茶香氤氲了这里的整个春天。“只此青绿”只为茶,春天为你呈现最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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