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弄丢了故乡的孩子(组诗)
□孟松
如果非要让我写
不像喜马拉雅山,天山,华山,黄山……
这些名山可写的太多了
有雪,天池,孤峰,迎客松……
我老家的黄桷坡
山小言微,无名无气
它确实太小了
除了地里,一年四季的庄稼
满坡的松树和杂草
偶尔的几朵野花
其他,就没有什么可写的了
如果非要让我写
那就写写,那年夏天的傍晚
我看见山坡顶上
弯着腰,捆扎麦子的母亲隆起的背部吧
她那黄昏里的剪影
是黄桷坡顶,令人心痛的最高部分
写老家
机房头老写不够
土坯房里,有我儿时的温暖
黄桷坡不时会写到
坡上,留有我童年的顽皮
远沟湾要少一些
树林里,有我掏鸟蛋的淘气
燕子坡也写过几回
那里,有我小学留下的足迹
坡上,班子洞,晒谷坪,祠堂坡也偶尔写
那些地,有我那些年的回忆
我最不愿写到的
就是,青冈山大坟山
先后埋下我的爷爷和父亲
每次写到它,我的心总是隐隐作痛
我这样跟你说吧
老是写机房头,青冈山,黄桷坡,燕子坡,祠堂坡……
老是写二舅公,二舅婆,三舅公,李八斤……
你说,你不清楚原因
告诉你吧,我是一个弄丢了故乡的孩子
我是让我的文字
代替我,经常回故乡转转
如果你,还是不明白
我这样给你说吧
你总见过,这样的情景——
在我老家,一只离家的老狗
在外被打瘸了腿
它常常会,挣扎着回到自家门口舔舐伤口
复兴寺的钟声
那时的夏天
记忆中,应该是这样的——
晚风中,鸡鸭回笼
牛羊用慢踩着黄昏归圈
村子里的炊烟
相继升起,人间烟火
年纪尚轻的母亲
从地里,挑回最后一担苞谷或高粱
用衣袖擦了擦
额头上,密集的汗水
尔后,抬头望了望
东山上升起的半个月亮
每每这样的时刻
复兴寺那边,便远远地送来钟声
扔石块
小时候,总是乐此不疲
玩一种古老的游戏——
向水里扔石块
那一块块,被扔出的石块
有的远,有的近
我们小小的兴奋里
水面,会开出一朵朵小小的浪花
人群归来,禁不住悲从中起
尘世这潭死水里
被上帝的手扔出的石块中
三舅公是已抵达水面的其中一块
去年刚走,享年九十有三
而我这块叫孟松的年过五十有三的石块
至今,还上不沾天,下不沾地
耕地图
我要跟你描述的是
那些年,我在老家看到的场景——
埋首,颈部的青筋暴起
健壮的四肢同时发力
一同发力的
还有,枷担上的两根铁链
犁铧深深插入泥土
扶犁的二大爷,死死压住犁把
我不敢确定
那吃紧的“咔咔咔”的声音
来自紧绷的铁链
还是,他年近七十的体内?
大雪后的黄昏
不写别的山
就写我老家的大坟山青冈山
不写别的雪
就写去年下在青冈山的那一场大雪
不写别的旧坟
就写山上去年埋下的张叔公的新坟
不写别的老狗
就写张叔公生前养的那只老狗
不写别的脚印
就写雪地里,那只老狗的脚印
不写别的黄昏
就写去年,那场大雪后的黄昏
我看见那一行清晰的脚印
黄昏里,从他生前的老屋一直找到他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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