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词中奔跑□朱玉华

拂晓报 2020-12-16 10:11 大字

人活着,有三个层次:第一,是活着,解决生存和温饱,让家人幸福;第二个层次是体面的活着,追求一定的名和利,让人生体面;第三个层次是诗意的活着,让人生有意义。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无论东方还是西方,诗总是和美、浪漫、爱这些人类内心的美好联系在一起的。诗意的活着,人生就得以完整和纯粹。我喜欢诗词,喜欢它的韵律和意境,喜欢用声音的形式把它展现出来。这样的喜欢,于伶牙俐齿者,不是件难事,于我,的确是个挑战。

北宋诗人王禹偁有诗云:上林闻莺啭,巧舌如笙簧。是说一条灵巧的舌头能发出笙箫奏出的黄鹂鸟声音。而我天生大舌头,上学时,最怕的就是背诵课文特别是之乎者也的古诗文。小时候/忧愁是一条木讷的舌头/我在这头/诗词在那头。长大后,忧愁还是这个忧愁啊!我甚至恐惧与人说话交流,遇到心仪的女孩,干张嘴,憋得脸通红,悔得肠子青。我的世界: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这样的天气,没有雨伞,只能奔跑,才能少淋雨。于是,我决心练!先练字儿:长虫钻砖堆,长虫钻砖堆,长虫钻砖堆;桥上掉刀,刀倒吊着。桥上掉刀,刀倒吊着;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红凤凰,粉凤凰,黄凤凰,红粉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再练气儿: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炮兵并排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说停。重新再来!有人建议让我嘴里含着小石子练,我没敢试,唯有努力!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终于我可以调节气息: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 扁担要扁担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偏要扁担绑在板凳上。 扁担急了,扁担抄起扁担打了板凳一扁担;板凳急了,板凳抄起板凳打了扁担一板凳……,一气儿下来,气息顺溜了不少。接下来要练的是要有味儿,最有意境和韵味的莫过中国的诗词曲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琵琶行》的字字珠玑让琵琶曲的美妙旋律历经千年仍如听仙乐耳暂明。一个人内心有多丰盈美好,他的诗就有多真诚美妙。“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呈现的是一幅闲适恬淡的山村乐居图;“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带给我们浓浓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是难以名状的苦楚与无奈。“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诉说着阴阳两隔的哀思之痛。在诗中,我走过黄山、衡山、峨眉、雁荡。在乌篷船、青石桥和油纸伞的深处,探寻我的南方杏花春雨,小桥流水,莺飞草长。在诗中我跋涉天山、昆仑、长白、太行,在黄土窑、窗花纸和蒙古包的深处领略我的北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唢呐嘹亮。穿越时空,我与少年毛润之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与曹操东临碣石,横槊长江。邀李清照双溪泛舟,送白居易茅城折柳,见陶渊明东篱采菊,陪李太白宴嬉醉酒。酒醒方觉古诗词是那么甘甜醇厚,读诗着实是一种享受。读诗让我字儿准了,气儿顺了,味儿足了,眼前豁然开朗: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壁,渔歌互答,此乐何极!不再那么笨拙的口条,也助我收获了爱情,抱得美人归。

在诗词中奔跑带给我的不仅是平常时: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从容与自信;还是困窘时:也无风雨也无晴,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淡然与豁达;更是绝境时:虽九死其犹未悔,上下求索的执着与坚守;当然还有得意时: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放与洒脱。既然诗词给这么多的感动和美好,就让我们举起这杯甘洌的美酒,对酒当歌,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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