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稻田

黄山日报 2020-09-14 03:45 大字
张全胜

城郊有片田野,当地村民在这里种油菜,种水稻。白天上下班开车经过的时候,不太关注车窗外的风景,晚饭后骑车锻炼路过这片田野,突然发现月光下稻子黄了,稻香浓了。

我顺着田埂走进稻田,任由这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密不透隙地包裹着,任由这零乱而又韵味十足的蛙鸣声透过耳膜钻进我的身体,带动所有的细胞一起跃动着,回响着,带着我穿回几十年前,那无法忘怀的孩提时光。

那时候,稻田就是我们村里小伙伴最好的游戏场。拾稻子、割稻子,把捡满稻谷的竹篮递给大人,换得一声夸赞;捉泥鳅、捅黄鳝洞,用中指和食指紧紧地夹住黄鳝的脖子,拎起来放在小木桶里;扎草垛、钻草笼,从高高的稻草堆上勇敢地跳下来。

从天亮野到天黑,直到有人大声呼喝着:“歇工了,回家吃饭。”我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我的家乡,黄山北麓的这座小县城,60年前为了建造太平湖(当时叫陈村水库),从东边十几里外的老县城搬过来,在层层稻田和大山之间的荒坡上慢慢长大。

最早记事的画面就是奶奶带着我看着门前的水田,大人在挥舞着鞭子赶着一头黝黑的水牛犁田,那位犁田的汉子突然扔出一条黄鳝来,夹带着一句:“老姐姐,给你小孙子炖汤喝吧。”

我开心地拿着竹条,抽着在路边翻滚着、试图逃回水田的黄鳝。奶奶一把揪住黄鳝在石板路上摔了几下,拿出剪刀,就着门前小河沟里的流水,很快地就拾掇好,拽着我回家炖黄鳝。

在田里忙活惯的人们对土地,尤其是对水田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的父母一直在田里劳作到村里所有的田地都变成房子的时候,才歇下种田的活。村子里的徐老汉是种田的好把式,当他家的田被征用,所在的村也变成了社区之后,他一直不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市民,而是在城郊开荒,或者承包别人家的田耕种,继续着他的农民生活。每年秋收以后,我总能在父母房子旁边的那口古井边,看见他向洗衣、洗菜的老乡邻们,炫耀今年收了多少斤稻子;春夏之交收获油菜籽的季节,也见他郑重宣布自己在这个年头收获了多少油菜籽,可以换多少斤香油。他那不紧不慢的口气里,真真切切地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成就感、满足感。

前几年,因为我回家的时候一直没有看见他,就问父母,徐叔去哪儿了?

母亲叹了口气,去年的稻子收完以后,老徐生了场大病,走了。

“怎么没见他家办丧事呢?”

“办了,按照他的要求,就在城郊他耕作的水田旁,搭了间棚子,停了两日,算是跟他生生念念的水田作最后的告别,第三日就上山了。”

其实,我今晚所在的稻田,早就成了规划中的楼房、商城、车站或者其他什么城市中的建筑了。这里是黄山北麓最大、最平坦的一块开阔地。只是这里离老城区还有七八里地,暂时还未被日渐高涨的城建浪潮所吞没,但这片田野已经被压缩得越来越狭窄,几乎成了城郊附近的绝版田园。于是,这儿就成了摄影爱好者拍摄田园风光的好去处。这些年,每当油菜花开、秧田油绿、稻穗泛黄的季节,我都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群来这里拍照、游赏。充满丰收气息的田园尽头,是整齐排列的粉墙黛瓦的农民新村,在摄影作品中成了最好的田园背景。

我不懂摄影,但我怀念记忆中的故土,以及那生机勃勃,芬芳无限的田野。拿出手机小心地拍下在这片月光下的稻田,今晚的田园永远留在我的心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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