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米糖迎新年
黄山 吴宪鸿
现在,乡下也有一些食品厂,制作出各种各样的米糖,村里人想吃了,去店里、去厂里买就是。可我总是怀念小时候,腊月里家家都做冻米糖的盛况。
做冻米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它有数种原料,有多道工序,过程比较复杂,如若一招不慎,冻米糖就不像样,不好吃。
一进入冬天,先要酦(音pō,发的意思)好麦芽,熬好清糖。在我们山区,熬糖的原料,主要是番芋。在酦麦芽、熬清糖的同时,要浸糯米,蒸了晒了,成为冻米。
腊月中旬以后,即将做冻米糖了,才会发(膨化)冻米。发冻米,主要用桐油的。没有桐油的人家,干脆准备几个桐子,隔一阵,放一个下锅。我见过母亲发冻米的。母亲在锅台里壁,摆一只小碗,倒点桐油,插个长条树叶。我或者哥哥姐姐,在烧锅。只见母亲轻轻拿起树叶,一小滴桐油下锅,遇上沸烫的细沙滋滋作响;树叶才放回去,她紧接着从里面凳上的小篓里舀一盅冻米下锅,马上用竹丝帚在锅中搅拌,锅里传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好了,她一手用个软软的铁皮畚箕,把锅里的东西铲到另一只手的细筛上,筛子圈动几下,细沙漏回锅中,膨大了的冻米被倒进脚边大篓里。她动作协调,有条不紊,那画面至今不忘。而我们烧火,也是技术活,火力不大不小,要适中稳妥,火大了冻米会焦掉,火小了冻米发不开。
那时的村里,有做米糖的师傅,平时跟大多数村民一样,干着各种农活,快过年了,就被一家又一家请去做糖。做糖师傅的工具不多,一个糖榨,蒲草席包着的几块木板和宽大的切糖刀,用根木铲穿进去背着,走了一家又一家。也有个别人家自己做糖的,是为了省去几个工钱,但做的糖不是火候不对,不好吃,便是切得大小不一,不好看。
自家做糖时,一般都放了寒假,我们兄弟姐妹几人,肯定是在厨房里,烧烧火,递东西,帮不上忙的,也要挤着不走开。火烧着了,师傅把适量的清糖倒下五桶锅,不一下,清糖冒气,飘出淡淡的甜味。此时熬糖也有讲究的,清糖若熬老了,则米糖太燥,咬吃碎渣太多;清糖若熬嫩了,则米糖发软,咬吃定会粘牙。早年,为让米糖甜些,生活好一点的人家会下一点红糖、砂糖,生活水平差的人家就放点糖精。后来,是放白糖,则更甜更鲜。师傅不停地搅动木铲,不时把木铲提到空中,让清糖汩汩往下流,眼见糖水清明透亮,便滴两滴在放了水的碗里,用两个手指捏着磨磨,稀薄适中,粘合恰当,他当机立断道:“好,退火! ”我们赶快熄灭,畚掉炭火。
师傅接着下料,把搀和了少许黑芝麻 (也已炒过)的膨化冻米倒进锅里,先搅动木铲拌拌匀净,待清糖与冻米紧紧地粘在一起,便用两手顺势滚动,很快就成了一个大糖球。厨房当中,提前摆了两条板凳,搁上面板,放好糖榨,师傅“嗨”地一声大叫,抱起大糖球放在糖榨中。紧接着,他把糖球扒开,摊平按实,大糖球成了方方的大糖块;抓起蒲草席,撒上水,盖在糖块上;脱掉鞋子,爬上去,隔着蒲草席,双脚踩在上面慢慢移动,糖块越来越结实;人跳下来,掀去蒲草席,拆掉糖榨的四块板;左手拿专门的木板按着糖块,右手拿着宽大的切糖刀,贴着木板下刀,切出大块糖条,又改切成小块糖条,最末了切成两寸长、一寸阔、两分厚的片糖。
开始切糖时,我们都围在面板边,师傅也好,先切下一点,分给我们吃,再把我们赶开,说免得碍手碍脚。母亲则在边上忙着,把做好的米糖一卡一卡地放进铁皮箱里。值得一提的是,下料起大糖球时,家家的小孩都会央求大人给自己捏几个小糖球。别看这小糖球不起眼,可是小孩的宝贝,一是可以自己摆放的,想什么时候吃就咬上几口,二是可以拿到别的小孩中间去现现宝,看得人家眼睛发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便给人家咬上一口两口的。几个小孩围成一圈,一个糖球在大家手上传递,这个一口,那个一口,是多么的天真无邪,快乐无比啊。
由于主料不同,能做出不同味道的片片糖。如芝麻糖,一大半是炒过的芝麻,一小半是发过的冻米,芝麻糖更香,切得比冻米糖小,是土做糖中的精品;膨米糖,自从有了膨米机,许多人家为省事,便膨几升糯米,拿来做米糖,进嘴软和易化;粟米糖,用膨化的粟米制作,细密耐嚼;苞芦糖,以前糯米少而贵,有的人家就用炒发过的苞芦来做糖。
家乡的人不断地用自做米糖的形式,以香香甜甜的味儿来迎接新年,除了大饱口福,享受生活的快乐外,更祈盼新的一年甜甜蜜蜜,万事如意。
新闻推荐
本报讯记者汪悦报道1月5日下午,市七届人大四次会议举行预备会议。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程迎峰,副主任叶正军、叶长荫、李高...
黄山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黄山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