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犹在 天边未远
从写游记的第一天起,我就有一个问题:“天的尽头有多远?”
我问过周穆王。
他说,一直向西走,尽头在昆仑山。
那白雪皑皑的极顶上,是蓝宝石一般璀璨的瑶池。美轮美奂的瑶池尽头住着芳华绝代的神仙。神仙掌管着世间万物的生命,却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千万载的孤单岁月中,一瞬间的邂逅融化了原本相隔万里的心。一场流传千古的宴会,三年不离不弃的约定。西天晚霞璀璨,那是女神思念帝王时绯红的面颊。走遍海角天涯,其实只为遇到一个心动的人。
我问过徐霞客。他说,跟着心的向往,天的尽头只在脚下。
“初四日,兀坐听雪溜竟日。”那一年,大雪封了黄山。徐霞客用一根铁棒,在峭壁之上凿出一个个冰坑,一步一步爬上了黄山绝顶。那一天,山下的我们,正奔忙着追逐富贵与功名。他却坐在黄山绝顶,听了一整天大雪融化的声音。山下,灯火辉煌,喧嚣成海。山上,万籁俱静,滴水成音。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与一件事情相比,其实算不了什么,“用你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我还问过王昌龄。这位“七绝圣手”没有回答。其实,他到过盛唐年代里最远的远方。长安、河西走廊、罗布泊、天山,一直走到大唐帝国的地理极点,走到盛唐健儿的诗情也无法逾越的“尽头”——碎叶城。
他很喜欢斜倚着碎叶城独特的瓷土城墙,听着呜咽的羌笛,时而眺望远方,时而写下《从军行》:胡瓶落膊紫薄汗,碎叶城西秋月团。城市不大,形状像是灞河岸边垂柳的叶子。其实碎叶的名字,也是从陕西军户的方言中来的。按照本意,就是“小叶城”。地处欧亚大陆的中部,但碎叶城并不缺水。一条宽阔的碎叶河穿城而过,碧波荡漾,迤逦生光。诸多外国文献称其为“碎叶水城”。到达这里,那些被茫茫戈壁折(的苦不堪言的胡商们,不仅可以迎来清泉和阴凉,疆域万里、无比富强的“大唐”也已近在眼前。数年的生死旅途终于没有白费,裹满驼毛毯的舞姬露出了柔嫩的腰肢,商人们则不停豪饮。用天山冰雪融水酿制的葡萄酒,总是带有一丝莫名的甜意。这是大漠雪山之于碎叶城的馈赠。
在欢乐的海洋中,王昌龄是最落寞的那一个。他走得太远了,开始想家了。想念远在太原老家等他金榜题名的父母,想念游学关中遇到的志在边塞的朋友,想念西市大街尽头那个当垆卖酒的蜀中姑娘。他开始问自己:三年的随军远行到底为了什么?为了像张骞、班超一样,凿空西域,扬威异邦吗?为了像屈原、曹操一样,饱览山河,激扬文字吗?或者并不伟大,只是给科举积累文名。或者无非酒醉后,年轻人冲动的抉择。天之尽头,反而更加迷惑了!
羌笛又响了起来。呜咽悠长的曲调像极了家乡的胡琴和唢呐。漫漫旅途里,只有羌笛一路相伴。“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三年了,长安的那个姑娘是否还在等待?
心向荒原
朱墨,边走边写的投资小哥,不走寻常路,不写平淡景。跟着他,去看看少人知道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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