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髡残《江干垂钓图》

烟台晚报 2018-10-29 09:27 大字

髡残(1612-1671后),俗姓刘,字介邱,号石溪、电住道人等,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少年时代的髡残喜好书画和佛学,然而明朝一夕灭亡,清军挥师南下,打破了他原本安稳的生活。明亡后,髡残参加过抗清斗争,失败后避难常德桃花源。因豪气逼人、极重气节,在明末遗民中享有很高威望,与石涛、弘仁、八大山人一起被称为清初画坛“四僧”,占尽明清画坛春色。

髡残的山水画经常描绘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画题中出现的大歇堂,是其晚年的寄居之所。1654年,受洞上正宗三十三世觉浪禅师的邀请,髡残来到南京,在城南的大报恩寺修藏社校刊《大藏经》。1658年,正式皈依觉浪禅师,并奉师命住持金陵南郊的祖堂山幽栖寺,于寺附近筑一茅屋,名为“大歇堂”。1659年10月,觉浪禅师圆寂,髡残拒绝接受法嗣,到吴越云游,并于1660年2月返回南京。1660年春夏之交,又游新安、黄山,夏季回到南京后,髡残便在大歇堂闭门坐关修行,并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书画创作之中,最终圆寂于此。1660年至1667年是髡残创作的高峰,几乎所有的代表作都完成于这一时段,尤其是1660年,仅下半年便有20多幅作品问世。此画款署是年3月,恰在髡残“吴越行脚”与“黄山之行”之间,是其风格演变的重要关捩。

髡残创作于1660年的画作绝大多数都署明了创作时间及地点,而大歇堂便是他经常提到的作画处。大歇堂的地理位置远离尘嚣,“大江之滨,石壁之下”,不受人间纷扰,是难得的清净之地,而南京的山色与髡残的笔墨性格也极为匹配。“仰瞩高林,俯听洪涛”,追求隐逸情怀的白衣人与隐居于此的僧人是同一人,或者说,都是画家的分身。在髡残笔下,垂钓者仿佛灵魂出窍,在峦霭氤氲中成为隐居的僧人。而在现实世界里,茅庐中的僧侣才是真正的髡残,那有僮仆陪伴的垂钓者则成为他仍置身凡世间的某种映射。虚实对比,一如庄周梦蝶般充满了禅意。肉身也好,精神也罢,髡残借画题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他渴望遗忘尘浊的生活,自始至终追求着孤独的状态。

题跋:大江之滨,石壁之下,仰瞩高林,俯听洪涛,不唯荡涤襟怀,实亦遗忘尘浊矣。庚子修禊日于大歇堂下作此天壤石谿残道人

此处“庚子”即为清顺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

构图境界奇辟,景物茂密,山顶以解索、牛毛进行勾皴,线条质感趋于涩、拙、厚,继以淡墨烘染,再以浓墨和焦墨的点来强化结构并丰富形态层次。

涌动的山岚间有一处茅庐,内有僧人端坐蒲团上,潜心礼佛。

云雾、水纹、树叶及点景人物、房舍等皆以中锋细线勾写,形态内敛,结构精审,与山石的毛苍形成视觉反差,极具提神醒目之效。

山脚略施斧劈皴,仍以淡墨烘染,石缝阴面以浓墨写兰叶草,笔笔中锋,有挥策之感,与山上的苔点一样起到了丰富画面和提醒结构的作用。

在滔滔江河的彼岸则是山壑交错,层峦叠嶂,石壁巍岩,林染谷幽,流泉飞瀑,烟云缥缈。

画面中一白衣人端坐于江边柳下坪地,全神贯注执竿垂钓,其旁立一童子。

髡残的画生辣幽雅,构图奇特,意境幽深,一如他豪迈倔强的性格,以草木华滋和苍健见胜。这幅画是髡残的过渡型作品,语言气息上倾向于吴派,形态及质感上直追王蒙,个人面貌尚不分明,属比较典型的仿古之作。

本版图文由烟台市博物馆提供策划徐绍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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