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石印富翁”张大千
“除一切苦”印（资料图）
“张大千”印（资料图）
张大千（资料图）
◇张津
在我国画坛上，明代沈石田和近代齐白石是印章颇多的著名画家。白石老人素有“三百石印富翁”之雅号,但国画大师张大千蓄印大大超过，据统计，张大千所用的印章、印文种类达千余种，说张大千先生为“三千石印富翁”也不为过。
大千先生不仅精绘画、喜书法、长诗文，而且工篆刻。他的印石，包括姓名、字号、吉语、籍贯、斋堂、画室、居舍、干支、收藏、合作、闲文、古谚、诗句、鉴赏、祝寿等。这些印章有的是他本人所制，更多的是出自著名篆刻家之手。齐白石、陈半丁、陈巨来、方介堪、王雪民、张越丞、寿石工、王福庵、于非闇、简经纶、曾绍杰、穆寿山、赵鹤琴、王壮为、顿立夫、张祥凝、台静农等篆刻高手均为大千先生刻过大量印章。
印章是书画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印章的形状、篆刻的风格、印文的内容、钤盖的位置、印泥的颜色均不可忽视。大千先生对书画的用印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人名印的形状以方形为好，圆形还可，腰圆天然形不可用。为了达到印章与绘画的谐调统一，在工笔画中“宜用仿周秦古玺”，而写意画“可用两汉官私印信”。“对于斋堂、画室、居舍、闲文等印，大千先生认为可不必拘泥，不过闲文压角印应注意采用的古人成语和画面本身适合”，至于印泥是朱砂最好，朱磦第二。
大千先生的印章，有仿周秦古玺、汉魏官印、宋元花押，还有蝌蚪文印、鸟虫篆刻印、象形印、九叠篆印、半通印、外文印、回文印、咒文印、连珠印、朱白相间印……内容丰富、风格各异、遒劲凝练、刀法纯熟，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审美价值。
据大千先生的篆刻挚友陈巨来称，大千先生每过五年左右，就要将自己的印章全部换过，在新作品上通通钤盖新印，一则使作品有耳目一新之感，另一方面也是为防止他人仿制，因此，大千先生的印章累计达三千余方，其数量之多、品种之繁、篆刻之精、印文之美、内容之丰、涉猎之广古今罕见。大千先生还有一方圆形英文印，一方方形的回文印和满文的“己亥己巳戌寅辛酉”印。
1946年，大千先生到上海举办画展，但带来的画幅大都没有钤盖印章，他嘱咐篆刻名家陈巨来在15天内治印60方，以应急需。陈巨来不到半月就赶出来，大千先生看后非常满意。为了报答陈巨来，他许可今后陈巨来索画概不取酬。
1963年，大千先生在海外专门为陈巨来创作了一幅精品国画——高101厘米、宽33.5厘米立轴《巴蜀景色》。
尽管大千先生印石很多，但他用印是很有规律的。这为我们研究大千先生的生平、行踪、作画的时间、作品真伪、思想感情等提供了丰富的资料。一般情况下，大千先生在其书画作品的落款处钤用两方印章，一方为姓名印，一方为字号印，姓名印多为阴刻，字号印多为阳刻。30岁以前，他的作品在“爰”前要加上虫旁或兽旁，30岁以后的作品一律钤盖“爰”的印信。
大千先生画仕女，多钤“摩登戒体”“春愁怎画”；钤“自诩名山足此生”“大千眼底”印的，则多为山水画；凡得意之作，多钤“大千掌握”印。画马，常用“是何意态”等印；画荷，常用“冷香飞上”“三十六陂秋色”等；画观音、佛像，常用“除一切苦”“除一切苦厄”等印；仿摹敦煌壁画，常用“老弃敦煌”“总是玉关情”等印。钤“上清借居”“青城客”的作品，多应在青城上清宫所作；钤“一只眼”“独具只眼”印的作品，约为60岁以后所作。钤有干支印的作品，最早出现在1964年左右；钤“呢燕”“呢燕楼”印，是他收藏了《韩熙载夜宴图》以后在阿根廷时的作品；钤“八德园”“五亭湖”“得心应手”“辟混沌手”的，是大千先生侨居巴西的印信；钤“环荜庵”“聊可亭”，为大千先生旅居美国的作品；钤“摩耶精舍”，是在台湾台北市双溪摩耶精舍的作品。
张大千先生用印非常严格，如“长鬛张印三十八”一印，为乔大壮所刻，专为大千先生38岁所作的书画用的，此印仅用过一年。“大千四十后作”一印为简经纶所刻，此印多钤在大千40岁以后的作品。
大千先生有些印信，颇有精彩的情节。“东西南北之人”印，是1937年由大千先生与永嘉的方介堪、武进的谢稚柳、蓬莱的于非闇、南海的黄君壁等发起，举办第二届全国美术展览，结束后，由方介堪导游雁荡山两天，启程返回时，作图俱无印章，介堪磨小凿刀，即席刻“东南西北之人”小印钤之。大千先生晚年对此事记忆犹新，于81岁题作《雁荡山大龙湫图》中云：“一时乐事，回首前尘，真如梦寐矣”。
1966年，大千先生在巴西“八德园”画给在四川内江四哥张文修的一幅《黄山归游图》中，钤有一方“别时容易”的朱文方印。图中题跋道：“丙午春仲写黄山归游，寄呈修哥诲正。吾哥年八十有二，弟亦六十八矣，相望不得见，奈何！奈何！八弟爰”，大千先生与其四哥1948年分别后，距作画已有十八年不曾相见，并非“相见时难别亦难”而成了“别时容易见时难”了 。“别时容易”一印钤用于绘画题材，题跋的内容和张大千先生的思想情感相呼应、融合。不难看出大千思乡念故、眷恋亲朋的心情。
上世纪90年代，张大千在台湾的亲属，根据大千先生生前的意愿，将张大千遗印140方捐献给台北博物馆。这140方遗印是张大千生前用过的三千方印中的精品，其中石印82方、牙印58方，均为享誉中国画坛的篆刻家的得意之作。其中较多的是陈巨来41方、方介堪26方、曾绍杰15方。大千先生的三千方印石是我国画坛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值得发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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