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茶 ◎程毅飞
茶有两种喝法,文喝和武喝。文喝叫“品茶”,武喝叫“牛饮”。细品也好,牛饮也罢,最初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解渴,就像喝水一样。但喝水毕竟不同于喝茶,水一旦有了茶的调和,顿时便有了色香味。这也许就是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对茶情有独钟的缘由吧。
喝茶,大抵与人的性情、年龄和所处的环境有关。小时候对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瓦屋厅堂八仙桌上的那把淡绿色的土茶壶上。一个大热水瓶、一把长嘴土壶、一撮大叶野茶,就构成了一个色香的世界。即便如此,那时,茶在我幼小的眼里,也只是一种解渴的调味,随意,简单。
炎热的夏天里,母亲烧上一大锅开水,倒进大茶壶里,抓一小撮茶叶放进去,盖上壶盖,等茶叶捂好凉下来后,就成了一家人解渴的饮品。这种茶叶是父亲在山上采摘的野茶,叶粗劲大,泡出来的茶水浓烈黏稠,解渴效果极佳。父亲每次从田间地头回来,一踏进家门,总是先要倒上满满一大碗茶水,咕噜咕噜喝完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卸下挂在土墙上的水烟袋,呼噜噜吸起烟来,那神色很是受用,很是惬意。
少时不知茶滋味,更不解饮茶的妙趣。随着光阴的流逝和年龄的一天天增长,才对茶有了一些了解。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喝茶最惬意的感受,就是将茶缸悬得低低的,看着深褐色的茶水从壶嘴里倾倒下来时,那长长流动的水线,仿佛将我的少年时光,拉成乡村那条遥远的村路。
人到中年,工作节奏渐渐慢了下来,工作之余,大家会聚在一起说东聊西,话题也常常会牵涉到茶上来。逢双休日串门,去朋友家,朋友自然会拿出上好的茶叶、茶具,小小的茶杯,精致的紫砂壶,煮水烹茗,不一会儿茶香袅袅,馥郁盈室。朋友虽不是茶道高手,但对茶艺之道、茶品、茶具、水质、水温都能说道出一二三来,很有些专业茶艺师的味道。
“煮茗对清花,弄琴好知音”。一次,两次,这样的时间久了,我也知道了红茶、绿茶、花茶等茶之诸多门类,像安溪的铁观音、武夷的大红袍、西湖的龙井、云南的普洱,都细细品味过。
一次去安徽旅游,晚上居住在黄山脚下的黄山宾馆,吃罢晚饭,听茶艺师讲茶道,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女儿茶、媳妇茶、婆婆茶,一时性起,第二天在去芜湖乘火车将要离开时,索性买下一套紫砂茶具和几盒黄山毛峰。回到家里,也试着煮水烹茗,学着别人的样儿品茶、观色、闻香、识味,让视觉、嗅觉和味觉器官都活跃起来,虽不能达到李商隐“小鼎煎茶面曲池,白须道士竹间棋”的那种飘逸之境,但在忙碌之中静心品茗,也可从中寻找到一种生活的宁静与恬淡。
鲁迅先生在《喝茶》一文中写道: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怎么不是呢?仔细想来,其实人生亦如茶,苦涩中蕴含着甘甜,一道浓酽,二道清醇,三道趋淡。只有静心品茗,喝出人生的酸甜苦辣,才能品味到一份怡然自得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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