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青竹一处诗 □祖爱民
我喜欢竹子,尤其喜欢石涛、吴柳庵先生笔下的那种适合在庭院中栽植的竹子。阶前院角有数十株亭亭玉立的竹子,旁边再立一块大石,不管这家家境如何,都觉得这家老门老户,是有根基的,过去或现在曾经风光过,有品位的人曾经在这里用心生活过。
绍兴的诗人陈荣清先生给我的书法册子写的序中说我“北人南相”。我的故乡大致说确属北方,一旦霜降之后,天地之间一派肃杀,灰蒙蒙地尽在苍茫之中。乡野间一看就令人失意,寒冷的冬季漫长而荒疏,除了偶见的松柏之外,青翠的竹子,一看,入眼入心,充满着希望和生机。在寂静的浑茫中,竹子似乎连接着我们的心灵,隐隐约约地通向繁茂,热闹的生命世界。
我们生活在一片青枝绿叶,忙碌奔波时,有竹子相伴,似乎劳顿的心境被一一安抚,皈依在安静淡远之中。
我最先知道竹子,是幼年,像学步时看到房间地上放着一节大竹筒,坐在上面作板凳。后来使用的筷子,奶奶篦头的篦子,院子扫地的大扫帚,大人戴的斗笠是用竹子做的,连爷爷烟袋上都挂着一个指头粗细、铅笔一样长的竹筒子,搂柴禾的耙子也是竹子做的……鲜活的竹子长成什么样子呢?
七八岁的一个深秋,奶奶裹着的小脚翻过几道山梁,手拉着我去王庄姨奶奶家,途中见到路边远处一片青翠城墙一样的“树木”,奶奶说是竹林。
上初中时和同学一起串联去北京,在颐和园长廊的东北侧谐趣园中才真切地见到竹子的模样。后来去庐山、黄山、张家界、安吉等地的山间大片毛竹,茂密、高大,裹挟的雾气凝成的水珠,凉阴阴地滴在脸颊,脖颈中,若仙露,淘洗得心灵飘荡、升腾。脚边的流水叮咚吟哦,有意无意间捧出昨天或前天生发的大笋,若耸立的一颗颗炮弹,高的、低的,充满着生命的力量,雄健、强劲。穿土过石,拔地窜出的情形,没有东西可以抵挡,喷薄之势一如火山爆发,又如初升的旭日。鲜嫩的样子如孩童,爱怜不够。
我在小院的西北角栽植了几根古人常画的那种竹子,年年增多成一小片,出来进去,心里舒服。屋后山上的白头翁、山雀,甚至灰喜鹊也不客气地飞到小竹丛中,院中有人走动时,他们自顾自地吵闹。更多的时候我站在竹前看小竹笋出土,稍不在意已窜至高处让我仰望,小枝小叶一夜之间便从容松开,去年的枝叶一簇簇垂下。
要说古人与竹,更是难分难舍,竹林七贤,王羲之的“茂林修竹”,苏东坡的“不可居无竹”,胸有成竹,又画“枯木竹石图”,毛泽东主席也说“斑竹一枝千滴泪”……要说画竹的人若群星璀璨,梁楷的瘦竹,徐渭的雪竹,石涛的风竹,八大的疏竹,浦华、吴昌硕先生更把画竹推至极处。
数十年来,思考竹子,亲近竹子,甚而梦见竹子,偶尔也画几笔竹子,老是觉得“竹子”在生命中有一块极大的空间,轻易的不敢触碰。前些日子翻出多年前存放的槽底纸试笔画竹,一发不可收。我在其中一张竹子的空间题字:“碰到好纸画竹,亦如遇到知音,说不了的情怀,画了再画。”另一张上“年近七旬,毛发稀疏,眉须染霜,大病后气力跟不上,不以为然。清空心胸,一味说竹”。“家前园后有竹,平常的生活似乎增之诗意。”“为人为艺且不可失之风骨,一如竹子品格。”
说竹子是“君子”,君子可是人之典范。君子者,人间仰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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