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百年历史大势 窥见千年演进格局 ——李开元新书《汉兴》出版
半岛全媒体记者孟秀丽
近日,李开元复活型历史叙事三部曲之终结篇——《汉兴》一书,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在《汉兴》中,李开元重点讲述汉帝国建立后的政治进程,围绕皇族、外戚与汉初军功受益集团的矛盾,通过对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献的重新解读,引人入胜地评述高祖、吕后(及惠帝)、文帝三朝的朝野大事。李开元延续了《秦崩》《楚亡》的叙事风格,注重将历史文献以今日之文字进行表达,注重将读者带入历史的现场,亦注重将自己的研究融入通俗写作之中。
讲好历史故事
关键是讲好历史人物故事
《汉兴》开篇序言题目为《历史是人的故事》,这是李开元多年思考与践行的内容,这也是一个史学研究方法与历史书写层面的话题。李开元1982年北大历史系毕业后留校任教,于1989年获东京大学文学博士,现任日本就实大学人文科学部教授,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主要研究秦汉史。求学阶段,他受到了中日史家严格的史学研究训练；在海外的教学与工作中,他了解了什么是叙事史学,以及历史学家的社会责任。于是,李开元立下“终生之志”,撰写复活型历史叙事三部曲——《秦崩》《楚亡》《汉兴》。如今,《汉兴》正式出版,三部曲集结完毕。
李开元认为,如果历史中没有人的故事,历史还有什么趣味?历史还有什么意义?在《汉兴》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帝王将相的故事,因为他们是历史舞台上的主角,史书中的主人公。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普通民众的故事,诸如民间女子田南的爱情悲剧,是李开元从出土史料中挖掘出来的故事,想要展现底层平民被国家政策绑架的无奈命运；医生淳于意的故事,不仅关系到古代的医患关系,也牵涉到中医中药与黄老之学的渊源,等等。除了关注历史人物的个人命运,李开元还对一些重要家族、社会阶层、利益集团进行了群体性描述,比如高后吕雉家族、秦楚汉之际的儒生团体、汉初的军功受益阶层,等等。
对这些历史人物或人物群体的记述,让我们切实感受到历史叙事的魅力,切实感受到历史的魅力。诚如台湾“中研院”邢义田所云:“历史叙事,是历史学的源头活水。丧失叙事能力,是近代历史学的弊病。在李开元教授的复活型历史叙事三部曲《秦崩》《楚亡》《汉兴》中,我不但看到了历史学家重振历史叙事的卓越努力,就历史应由谁来书写的提问,我也听到了明确的回答。”
复活历史真实
关键是找准主题与选好主线
描写人物故事,是为了复原历史真实。如何在一定的篇幅内、最大限度地复原历史,让读者能够对书中关注的时代,有一个大致清晰的轮廓,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找准主题与选好主线。
《秦崩》《楚亡》《汉兴》,叙事从公元前256年,刘邦出生于楚国沛县开始,结束于公元前157年,汉文帝刘恒病故长安。时间的跨度,整整一百年。这一百年,风云变换,跌宕起伏,文争武斗,别开生面。这一百年的时代主题是什么呢?统一与分裂。秦始皇灭六国,混元一统,但新建之帝国大厦,没有稳固之四梁八柱,顷刻崩塌。楚汉相争,刘邦胜出,如何利用散落的秦砖与自家的汉瓦,重建帝国大厦,是汉初高祖、吕后、文帝以及开国功臣们思考并要解决的问题。从结果看,汉初君臣比较好地解决了从分裂到再次统一的问题,汉朝从兴起走向兴盛。在这一时代主题下,李开元进而找到了七条历史主线:天下局势、政治体制、社会类型、统治方式、经济形态、文化思想和社会风尚。
有了主题与主线,通过描述历史人物,历史就活起来了。李开元在《秦崩》中为体现民间的社会风尚,记述了亭长刘邦的人际交往,陈国后裔陈胜的坎坷人生,韩国后人张良的复仇隐逸……在《楚亡》中,有王孙韩信的淮阴生活,英国后裔英布的逃役亡命,贫民陈平的乡里社稷……在《汉兴》中,以叔孙通为主线的儒生群体之遭遇,更是思想文化层面上的真实写照。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彭小瑜教授这样评价李开元的著作:“书中既有精彩的历史故事,也有深入的学术探寻。作者笔下浓墨重彩的人物和事件,已经触及到中国历史演进的深层秘境。”
了解秦汉历史
关键是掌握历史的时代特点
找出历史的主题与主线,是为了总结出时代的特点。在经历了《秦崩》《楚亡》《汉兴》三部书的写作之后,李开元在《汉兴》的“尾声”部分,对其三十多年的思考,对三部书所讨论的一百年的时代特点做了精当的总结。他把这一百年分为三个时代:战国、帝国和后战国时代。
公元前256年,秦国灭掉了东周,天下失去了挂名的天子。争雄的七国中,秦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大国,国势强大,步步向东扩张,统一天下的大势已经形成。历史进入战国后期。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天下,列国并立的战国时代结束,秦王朝建立。历史进入秦帝国时代。后战国时代,起源于秦楚汉间,始于秦末乱起的秦二世元年(前209年),终于汉王朝建立之高帝五年(前202年)。其时间虽然短暂,历史变动却非常剧烈,秦王朝在此期间崩溃,战国七国在此期间复活,项羽在此期间称霸天下,分封十九国。刘邦也在此期间战胜项羽,接受楚、韩、淮南、梁、衡山、赵、燕七国国君的推举即皇帝位,建立了汉王朝。
在秦楚汉间,尽管历史变动纷繁剧烈,历史运动的方向和脉络却清楚明了。在这个时段中,秦帝国在战国复国运动中崩溃,历史向战国方向回转。但是,向战国方向回转的历史无法绕开秦帝国,于是出现了一个战国和帝国两个时代的历史特点混合同在的新时代。西汉王朝建立以后,沿袭了秦楚汉间的历史特点,不久,以同姓王取代异姓王的变通形式,将这个特殊的历史时代稳定下来,一直持续到景帝末年。
后战国时代,是秦帝国崩溃后的历史断裂与历史转型。时间虽然短暂,意义却很深远。其深远的意义,不仅显现在秦末汉初的六十年间,更隐现在中华帝国两千年历史的背后。
对于中国历史的秦汉时期,每个中国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和想象。真实的历史存在于文学中、存在于史籍中,也存在于遗迹中。历史学家李开元三十多年始终关注那个时代,从细节入手,分析一个个历史事件,走近一个个历史人物,让秦崩、楚亡、汉兴的历史得以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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